勞委會向勞工逼債
關廠工人發動「協尋王如玄」

2012/08/08
苦勞網記者

責任主編:王顥中

由東菱電子、聯福製衣等工人所組成的全國關廠工人連線昨天(8/7)在立法院召開記者會,要求政府暫停對欠貸工人的司法訴訟、兩造合意爭取併院及併案審理,強調勞委會不該向高齡失業工人討債,要求勞委會主委王如玄本週五之前要出面協商解決方案,並儘速推動「勞工債權優先受償權」的立法,否則不排除發動臥軌抗爭。

昨天下午,工人先是進駐勞委會前廣場,由於遲遲等不到王如玄的回應,於是在王如玄官邸前展開「尋人行動」,向路人發放「尋人啟事」傳單,要大家一起幫忙尋找王如玄。晚上則再重返勞委會廣場夜宿。台灣國際勞工協會研究員吳永毅表示,「主委告工人」是史上第一遭的事,當年欠債的明明是老闆,最後被討債的卻是員工,批評勞委會「柿子挑軟的吃」。

關廠工人要求王如玄出面協商解決方案,並儘速推動「勞工債權優先受償權」的立法。(攝影:樓乃潔)遲遲等不到王如玄的回應,工人發起「尋人行動」。(攝影:樓乃潔)

勞委會今年(2012)6月發函要求貸款勞工「連本帶利」償還貸款,但勞工們表示,這筆錢是16年前台灣許多惡性關廠老闆欠員工的退休金、資遣費,當年透過軟禁老闆、臥軌、絕食等激烈抗爭,迫使政府在1997年推出「關廠歇業失業勞工促進就業貸款」,並以此形式將資方的欠款「代位求償」給勞工,歷任勞委會主委也多次口頭承諾「不會追討」;然而,如今卻有630名勞工收到法院支付命令,被迫償還本金、利息加罰款,否則將遭強制執行;桃園產業總工會秘書王琳琇批評,勞委會請了80多個律師、花約1,600多萬的費用來對付這些老工人,實在是「浪費國家行政資源」。

聯福自救會會長詹啟明表示,當年貸款方案推出後,聯福老闆李明雄曾行文給勞委會,表達願意「概括承受」勞工債務的立場,並提出清償計畫,希望勞委會「不要跟工人討這筆錢」;王琳琇指出,其實當年很多惡性關廠、後來潛逃海外的老闆都曾對勞委會做過這樣的承諾,但以聯福的例子來說,2000年勞委會委託華南銀行做徵信調查,確認聯福公司無剩餘資產可償還後,勞委會又轉回向申貸工人討債。但詹啟明指出,當時李明雄在泰國、越南等海外仍坐擁數間工廠,根本不可能「沒錢」,認為勞委會當年任其逍遙海外明顯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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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福工人重回抗爭地

關廠工人在這一次台北預計四天的抗爭前一天,8月6日,特別再度來到桃園內壢永豐路,1996年12月20日,臥軌的平交道前舉行記者會,要求王如玄出面協商處理債務問題的解決方案。1996年的臥軌行動後,聯福有80多人被依「公共危險罪」遭起訴、判刑,不過經過3年多的訴訟之後,只有當時帶領抗爭的自主工聯會長曾茂興實際入監執行;2000年9月23日,曾茂興入監,全國各工會、團體組成「送曾茂興光榮入獄聯盟」,發動千餘人送曾茂興入獄,當時遊行的出發地點,也就正是這一個平交道(參見:2000/09/24 苦勞評論 「曾茂興入獄 工運界盛大送別 廢除限制團結爭議惡法 落實勞動人權 才是送給工運老將最佳禮物」)。

曾茂興在2007年9月19日因肝癌過世,而聯福關廠後,工人開始過著進駐廠區、埋鍋造飯,希望有一天得以透過拍賣土地清償債務,2008年11月21號,聯福舊廠區拍定點交,在「抵押權優先清償」的條件下,勞工仍然沒有辦法拿到積欠的資遣費、退休金;沒有想到,一直到今天,2012年8月,聯福的工人又要因為勞委會追討「貸款」而再度回到這個當年抗爭的平交道前,繼續另一波的抗爭。

1996年起,爆發一連串惡性關廠風潮,聯福、福昌、東洋、東菱、耀元…等數千工人,面對突發性失業,積欠薪資、資遣費、退休金沒有著落,而展開抗爭,在政治壓力下,時任勞委會主委許介圭於1997年7月10日頒布《關廠歇業失業勞工促進就業貸款實施要點》,並於1997年12月1日貸出,總計有1,105人借款,金額新台幣4億4千多萬,其中聯福有356件,1億3千多萬,這些債權,將在今年12月,罹於15年時效消滅。

15年前,勞委會無能向惡性關廠的雇主追討債務,又無力面對四起的失業工人怒火,於是用「就業安定基金」權宜地處理了這件事情,從法律上看,這是勞工欠政府的長年債務,但是從制度上看,這是一直到今天仍無能處理惡性關廠問題的政府對勞工的「歷史債務」;讓勞委會沒有料到的,可能是就過了那麼長的時空,這些已經邁入老年的工人,仍然有能力組織出這一波的抗爭,而不是在訴訟的消磨中,被各個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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