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署官方版的自由主義種族歧視「跨文化溝通」

2011/07/07
台灣國際勞工協會 實習生

責任主編:張心華

內政部移民署在7月4日舉辦「跨文化溝通論壇」,目的在於檢討台灣身為一個多文化社會,對於通譯人員在勞資爭議和司法糾紛等問題上的需求。移民署邀請來開場演講來自美國奧克拉荷馬的Eric Kramer教授,不僅對於跨文化溝通沒有任何實務或體制面的啟發,甚至完全不避諱種族歧視的言論,將受全球資本經濟體系剝削的勞工輸出國家,視為深受自己的「文化包袱」給拖累。如此官方版對於「跨文化」的詮釋,深深反映了台灣政府對於移民權的歧視和盲目追循所謂「進步」西方國家知識的態度!

Kramer的演說中強調西方文化(尤其美國)是進步社會的象徵,相對地所謂的發展中國家,卻被自己的文化所緊緊牽制著而無法進步。他舉例印度存在的「不可接觸階層」,他認為他們的不反抗,是因為弱勢族群視自己的身分地位為理所當然的緣故。他又舉例在香港富裕的友人家,他如何幫一名菲傭整理打翻的茶水,卻遭來雇主的極力阻止。Kramer解釋這是一個「權力距離」的現象。對於他一個來自於「進步民主社會」的美國人,這樣的權力關係是不被允許的,但在當時他身為一個過客,也只能夠「尊重他人的文化」。

照他的觀點,這些由於全球經濟結構建構出的社會關係,都只是發展中國家的「文化包袱」, 完全掩飾了資本主義政府體制下,對於勞雇關係的不正義,甚至強調文化的改變是相當緩慢的,所以我們只能耐心地等待。Kramer並且認為,在現今台灣這般「較進步的社會」,會有逐漸增加的東南亞移工,是因為發展中國家的人民「有時間生很多的小孩」。他表示這就是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從發展中國家的移工來照顧「現代化國家」人口的緣故,而和長年以來的殖民、資本主義壓迫、和政府政策導致的歷史發展沒有更直接的關係!

Kramer如此種族歧視的言論不可理喻。更叫人忿怒的是移民署對於這類美式中心知識的膜拜,完全不去審視西方資本主義體系對於移民的階級剝削,反而套用歐美的模式來對待經濟上更受壓迫的東南亞勞工。他將台灣當作歐美「現代化國家」的聯盟,並強調我們通譯人員是「歐洲文藝復興傳統的一部分」,因為我們「替弱勢族群發聲」。在完全否決弱勢社群擁有爭取自己權利的力量之外,還不忘將我們因為台灣政府體制上不足而自己建構的社群翻譯機制,套上歐洲啟蒙的殖民式因果關係,暴露了台灣政府使勁和歐美政府搭線,卻無視於加強本土現有社群力量和資源的膚淺態度!Kramer的演說令人氣憤,但最令人髮指的是台灣移民署對於這類意識形態的膜拜,讓我們不禁懷疑政府對於移民的政策走向,究竟能有多少朝社會正義發展的潛力?

回應

請問是否有整場演說的內容提供公評?

你好:
我是謝怡玲,也是當天移民署下午場的專題演講的發言者。Dr. Kramer和我是同事,因為他不通中文,所以我幫他代言。
我想,這位聽眾應該誤解了Kramer教授的演講,Dr. Kramer指導過近四十位博士生完成博士論文,探討領域包括亞洲、中東、東歐及拉丁美洲的文化現象。他在文化融合及適應上也有許多專書及著作。他的網站(http://erickramer.net/)有他的著作可以供大家參考。他的理論和觀察現象尤其著重在移民對於被移民社會的互動影響,決不是單方面認為移民應當保持沉默或接受同化。如果你看過Dr. Kramer的著作,你會發現他強調外來移民對主流社會的衝擊正是激勵整體社會創新和發展的重要因素。

他的演說和我的演講相互呼應。
我們都點出,現實社會裡移民往往受主流社會牽制、壓迫、或歧視。本文作者似乎認為Dr. Kramer 沒有點出長年以來的殖民、資本主義壓迫、和政府政策導致的歷史發展和這些對此現實造成的影響是極嚴重的錯誤。但就我看來,Dr. Kramer的文化現象觀察反而更點出來自開發中或未開發國家(的弱勢族群)的價值觀和已開發國家的價值觀如何格格不入。本文作者說的種族歧視絕非Dr. Kramer原意。他演講中一再提及開發中或未開發國家重視人和人的關係,把時間和資源放在人上,所以彼此的互動是有機性(organic talk),也願意把時間花在生小孩上。但已開發國家把所有人事工具化,人和人的互動成了工具式的互動(instrumental talk),故時間成為生產工具,人們得努力把時間用來工作、賺錢,而導致社會老齡化,也始接受移民成為社會發展的必然。在已開發、城市化的社會,家庭結構受這種工具化思維和時間工具話的影響,整個社會人口結構都受到嚴重老齡化影響。這絕不是種族歧視的語言,而是對現今國際社會的文化現象觀察。

台灣的新移民是自願移民,台灣並不是殖民社會或是被殖民社會。要探討勞工問題或是移民問題並不是只能從殖民、資本主義壓迫、和政府政策切入。

這並不是「否決弱勢社群擁有爭取自己權利的力量」,相反的因為通譯人員得以替弱勢族群發聲,弱勢族群得以在主流社會中擁有發言權和影響力。這兩者並不相衝突,反而是相輔相成的。

Dr. Kramer歡迎如果各位有興趣多了解他的理論可以造訪他的網站。也可以直接寫信和他對話,他的電郵為[email protected]
如果各位希望用中文溝通,或有問題要和我談,可以寫到我電郵[email protected]

************************************************************
Elaine Hsieh, Ph.D.
Associate Professor
Associate Editor, Journal of Immigrant and Minority Health
Department of Communication
University of Oklahoma
http://faculty-staff.ou.edu/H/I-Ling.Hsieh-1/
610 Elm Ave, Room 135
Norman, OK 73019
TEL: 405-325-3154

以一個路人來看,這篇評論充滿各種政治正確的教條批判詞彙,卻沒看到什麼好的觀點或分析。似乎不管談什麼事情都只要高喊打倒萬惡殖民帝國資本主義就行了?

不曉得這篇東西發表前是否經過TIWA一些內部溝通和討論?
掛著TIWA成員的頭銜發表,建議還是謹慎一點吧。

「跨文化溝通論壇」是由姊妹會與臺灣師範大學翻譯研究所提案,移民署支持一部分經費與場地(姊妹會與翻譯所都沒有收取任何補助費用,甚至還必須負擔部份經費)而得以舉辦的,舉辦這一論壇的用意並不是在討論通譯人員的勞資或司法爭議,而是希望透過幾位跨文化溝通研究與通譯服務實務界的專業分享與分析,讓台灣各級單位—尤其是「需要重視卻不重視」東南亞語通譯的政府部門(例如司法院、法務部、警察局等)瞭解跨文化溝通為何、正視通譯的重要性。最後由移民、移工第一線服務團體代表與政府部門進行對話、論壇,藉此點出目前通譯的問題。

當天姊妹會的工作人員都在現場,我們聽到Kramer老師的演說內容,跟本文作者的理解似乎南轅北轍。我認為Kramer教授的演講內容可以讓台灣政府與從事移民工服務的第一線工作者(無論是NGO或政府部門)更理解移民、移工,更能有所啟發並檢討台灣的現況。Kramer教授一開始就表明,他是學者、作研究的人,不是口譯員,也不是服務移民移工的第一線工作者,這樣的態度從演講一開始他就一直強調,並且認為第一線的工作者、口譯員都是給移民工發聲機會的戰士。

他承認美國是個有種族問題的國家,但是許多移民選擇到美國或到台灣來,正因為這些國家有民主、有資源、有機會,因此吸引移民,因此這些許多移民聚集的地方(如台灣)就成了「跨文化溝通」重要的「節點」(如果你將全球視為一個系統或網絡的話)。而許多人不喜歡移民工,認為他們來搶工作,那是因為這些人忘了他們自己曾是移民,也忽略自己所在這個國家、地點的重要性。

文中提到「權力的距離」的例子,更是斷章取義。Kramer老師在演講中試著說明,在不同的社會或文化脈絡當中,權力的距離長短是不同的,就像在台灣可以批評有權者(權力距離較短),在有些國家或文化可能還無法這麼做。Kramer教授說「因為存在權力的距離,許多弱勢者認為身處弱勢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因此不會起而反抗,例如移民、女人、黑人,但是透過我們正在做的事情(指協助他們發聲、透過通譯、透過NGO提供的服務、培力等),就可以拉近權力的距離,讓移民自己發聲、讓女人與男人有相同權利、黑人與白人都有投票權...」。

我不清楚當天劉文先生當天是否受到逐步口譯的影響,所以將Kramer教授的演講如此去脈絡、斷章取義,並因此感到氣憤,實在非常可惜。我也不清楚劉文先生當天是否聽完全部議程內容,包括最後的圓桌論壇。如果劉文先生應該感到氣憤,應該把氣出在最後於圓桌論壇發言捍衛自己已經做得很好的司法院代表。

針對此事件,姊妹會將整理當天Kramer老師演講摘要紀錄並公佈,以還Kramer教授一個公道。劉文先生也可向移民署承辦人員索取三位老師(Eric Kramer教授、謝怡玲教授、師大陳子瑋教授)的簡報檔案,以及最後圓桌論壇紀錄參考。期待劉文先生清楚來龍去脈之後,願意與我們一起努力為移民、移工爭取更完善的通譯制度,以捍衛他們的基本人權!

抱歉,原來劉文是女性。

沒去這個論壇
不過不太知道刮號裡的內容,跟這個文章有什麼關係??
(姊妹會與翻譯所都沒有收取任何補助費用,甚至還必須負擔部份經費)
撇清跟移民署合辦活動的可能影響的政治正確嗎?

另外,如果要澄清就公佈全程錄音
摘要跟簡報檔可以證明什麼?都說是摘要了不是嗎
辦通譯論壇的團體難道不知道摘要可以隨自己想要的意思去摘
就像通譯片段翻譯一樣嗎

我當天全程參加。
通譯原則上不能片段翻譯。您可以檢視通譯翻譯的段落,與原文有何差別。

另外,通譯的摘要也不可以「隨自己的意思」,若通譯加入了自己的意思,就有違專業倫理當中的中立(Impartiality)原則。相關規定,可以參閱NAJIT(2006)、NCIHC(2005)、ICTY(1999)等機構規定的通譯專業倫理守則。

至於演講的內容,不確定當場是否有錄音錄影,但相信移民署、南洋姊妹會或師大翻譯所不會吝於公開完整內容,各位關心新住民的朋友可以自行檢視Kramer教授的演講是否有歧視移工移民的情事。

樓上的是搞笑的嗎?

如果看得懂原文還需要通譯嗎?
可不可 能不能 想不想 是不同的事吧

不能在游泳池裡尿尿 還不有人會尿
不可以在游泳池裡尿尿 還不是有人會尿

我是不像你那麼專業可以舉出在游泳池裡尿尿可參考什麼專業倫理規訂
不知道你是看不懂還是在裝傻

留文跟TIWA有沒有要回應啊?

他罵的是移民署跟這個教授
為什麼姊妹會要跳起來?

由於回應的文章太長,我已另貼新文於:
http://www.coolloud.org.tw/node/63190

『通譯的摘要也不可以「隨自己的意思」,若通譯加入了自己的意思,就有違專業倫理當中的中立(Impartiality)原則。相關規定,可以參閱NAJIT(2006)、NCIHC(2005)、ICTY(1999)等機構規定的通譯專業倫理守則。』

關於這個主張,我有意見。這個主張在實務上根本不可能出現。我幫有證件的無證件的,『非法』入境的翻譯過很多案子,不管是在監獄,法庭還是律師事務所,不管是只是擔任翻譯還是代理出庭,我的經驗是『沒有翻譯中立』這一回事。

各自把觀點說清楚比較重要,實在無需再擴大了。但三番二次有人提及TIWA立場,我作為劉文在TIWA實習的主要協同者,似乎也有責任把過程說清楚。

TIWA對劉文的投書事前先情,也概括承擔共同責任,雖然很意外引發姐妹會的回應,但也分別與姐妹會及劉文認真討論,並要求劉文應一一回應,把觀點說清楚,這可見她另一篇文章:http://www.coolloud.org.tw/node/63190

如果Kramer教授的發言,不是在標榜多元文化、由移民署主辦的正式會議出現,也不致令人反彈。

當日會議由實習生劉文和工作人員密莉安代表TIWA全程參加論壇,她們回來後憤憤不平地提起Kramar教授的演講流露的美國中心思惟及舉例,劉文作了很詳盡的筆記,也描述了部份現場的細節(包括他以「啊,你真現代!」來回應在場外配的提問,卻不作正面答覆等),我們聽了都覺得不可思議,特別是在一個標榜多元文化的官方正式會議裡出現,實在應該暴露移民署對西方觀點的全盤接收。故而劉文寫下文章後,使用TIWA實習生的頭銜是經TIWA同意的,主要質疑的對象是移民署。若劉文投書中有對演講內容的誤解及不實敘述,TIWA理應共同道歉。

由於TIWA多數工作者都不在現場,我們很怕是劉文及密莉安因自身的移民經驗使她們特別敏感,而有過度詮釋,我也私下向姐妹會要求公布演講錄音帶,可惜由於經費不足,當日主辦單位並未全程錄音,只希望當日其他與會者若有錄音,可以還原現場,交給公評。這件事,TIWA就不再正式回應了。

學術的人用詞精準,自己有時候覺得講得很清楚,卻完全忽略到聽眾有時候並不見得有相同的知識,而容易造成誤解。

Dr. Kramer 專長研究後現代主義 (post-modernism),後現代主義貼近解構主義,所有事務沒有單一答案(a single/ultimate truth),有沒有單一觀點。後現代主義不認同因應西方工業化而造成的工具化、標準化以追求「進步」的現代思維。後現代主義崇尚多元。

當Dr. Kramer 說「啊,你真現代!」其實是相對後現代而言的,現代人追求正確答案、單一正解。所以他言下之意是指聽眾追求單一正解,但是多少事務都可以從不同的觀點切入。這是Dr. Kramer的一貫理念,也是他對多元文化的堅持。

他的指導研究生多是外籍人士,有韓國人、日本人、中國人、約旦人、荷蘭人....。他對跨文化傳播的最大貢獻正是他強力反對用歸化、異化的二分法看待移民和被移民社會的關係。對這樣的學者指責他有種族歧視的態度,說者應該持謹慎的態度而行。因為這是對學者莫大的指控。

http://zh.wikipedia.org/wiki/%E5%BE%8C%E7%8F%BE%E4%BB%A3%E4%B8%BB%E7%BE%A9

謝教授是在偷婊後現代主義嗎?用「啊,你真現代!」來回應在場外配的提問,怎麼看​也不像是「用詞精準」呀...

現在是批評聽者知識、認識不夠
不能理解教授深奧的用詞跟含意嗎?
真是莫名其妙也是學術的傲慢

喔~我現在也是用後現代在發言
學者書念的多相信完全可以理解
另外,大家記得努力唸書
以免為自己知識不足侮辱了人

Dr. Kramer 用modern一詞,而不是其他詞彙(如advanced 或 developed)。一般英語用法很少會說You are modern.(如果這樣說,可能指涉的意思是摩登,也不是Kramer心裡想的意思。)如果我沒記錯,Kramer應該是說That's very modern. 我只能說Kramer因為長期研究post-modernism,所以他那樣說時自己想的是用modern相對於post-modern而言,沒有想到聽眾會把modern是為進步或高度發展(進而有歧視意味)的語意。

又,在場只有一位觀眾提問(就我所知,不是外配)。

其實,如果劉小姐當時有針對她感受到的種族歧視語言提問,我想Kramer是很願意回應的。

這誤會大了,不同的知識就會造成語用習慣的不同。我完全沒有貶抑的意思。
例如,中文裡的伯叔或舅舅在英文裡只有uncle一詞。中文語用裡暗含的複雜宗族關係(以及對宗族關係的重視),是英文語用習慣所沒有的(恐怕也是指英文溝通的人所無法理解的)

(文化)背景知識的差異造成語用的差異。如此而已。Kramer長年研究後現代主義,所以當他說出modern一詞,他心裡想的決不是沒有相關背景的人可以簡單聽懂得。學者的責任在於深入淺出,這點顯然他做的不夠好,沒有注意到他的用詞不是大部分人會有共同理解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