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之後,你還記得嗎?
黑手那卡西11周年演唱會聽後感

2007/08/05

每天忙著看新聞、寫新聞,不知不覺已經變成生活白痴,最近發現黑手那卡西的演唱會消息,是在香港獨立媒體的網站上,小蘭與小B告訴我,八月四日黑手將在樂生療養院演出,熱情地替我定了票,不論工作再忙,都要去!

8月4日,下午突然下起豪雨,小蘭特地開車接我前往樂生,趁天還亮著,先去探望住在經生舍的包爺爺,還看到小 B正在與參加樂生夏令營的小朋友們,開心地玩著團體活動,接著匆匆發完今天的新聞稿,快速吞下國際家庭互助協會製作的道地泰國涼拌冬粉充飢,趕赴七點的演唱會。

晚上6點50分,準備進入演唱會場之前,遠遠看到一個穿著灰色T恤的背影,誤以為記協的優秀學生志工宋小海,上前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聲「嗨」,結果轉過頭來出現的是楊儒門的微笑,我故作鎮定地報以微笑後離開,走在我前方的小蘭與小B,並沒有發覺這樁糗事。

與人群坐在昏黃幽暗的地板上,回頭一看,郭力昕老師好像多了一點小肚腩( 可能是視覺角度的關係),他正站在右後方,欣賞著黑手那卡西成軍十一週年的「怎麼辦?」演唱會。

自從離開政大廣電系助教一職,已經有好多年不曾見到郭老師,開心的我很想趨前打招呼,卻決定讓彼此安靜留在原地,因為今天是第一次來樂生療養院,也是首度聆聽黑手那卡西樂團的演出,應該讓耳朵安靜享受今晚美好的音樂。

令人驚喜的是,除了黑手樂團的主要成員之外,工殤協會、日日春、樂生那卡西的阿公阿媽、以及樂生青年們輪番上台獻唱發聲,宛若一場超級好朋友嘉年華,楊儒門早上結束了一場新書發表會,晚上趕到樂生,坐在我距離前方不遠處,安靜地聆聽。

「我們要去除社會上對公娼的歧視與污名,去除對痲瘋、病患、毒癮者與愛滋病患,以及更多弱勢者的歧視 」,舞台上的日日春代表認真呼喊著,聽到「愛滋病患」這幾個關鍵字,整個人彷彿甦醒過來,用力地拍手叫好,原來關心樂生也能關心愛滋,真好,我持續拍著手。

「你若問我什麼是幸福,叫我怎樣講?我若是千金小姐,好命還嫌不夠。你若問我什麼是人生,叫我怎樣回,阮不是在家閨秀,幸福要哪裡找,啊~~我是野地的長春花,幸福是風中的蠟燭,我們要用雙手捧。啊~我是野地的長春花。人生是暗夜的燈火,帶我們行向前。雖然是被人看輕,走到這條路。我也是養家賺賺錢,有什麼可見笑,紅燈路頭街巷,暗暗孤單行。唉呦~換來一家的吃穿。我的人生呦~ 」曾經當過公娼日日春阿姨在台上唱著《幸福》歌聲,在台下的我,眼淚卻不聽話地流啊流,想起台上阿姨的幸福,也惦念著日前跌倒受傷開刀後在家復健的老爸,沒想到可以這樣痛痛快快哭上一場,日日春阿姨,為妳祝福,盼妳少一點辛苦,覓得幸福。

更令人開心的是,看到華視新聞雜誌的攝影大哥更跑上跑下,拍攝黑手最精采的演出畫面,不久後將有播出黑手成軍十一年的專題報導。

演唱會結束了,總是要曲終人散的,看到數十年前罹患漢生病的藍阿姨,正坐在電動車上幫忙收拾大家喝剩的啤酒罐,今夜的她,特地穿了紅色帶花的軟布衣裳,笑著、忙著打包垃圾,她發現我望著她呆笑,這景象停格於腦海中,離開樂生療養院返家途中,仰頭看著城市上空的朦朧月色,憶起今晚種種,美極了。

小蘭告訴我,住在樂生療養院附近的新莊孩子們,有許多來自於經濟困窘的弱勢家庭,暑假到來,父母沒有多餘的錢讓子女上安親課輔班,舉辦夏令營,12天課程只收台幣一百五十元,如此一來,不但能夠讓更多家長與孩子們走進樂生,多一點了解與互動的機會,也可以讓我們的下一代留住對樂生的記憶,提及此處,開始想著,是否也能舉辦個記者參訪行,只來參觀了解,不要採訪呢?

終究,人得回頭看見自己。如果拆了樂生,台灣的漢生病歷史、城市的集體記憶、以及有關這裡一切的人文風景將何去何從呢?身為媒體工作者,或是即將投入新聞場域的媒體新鮮人,願意到樂生療養院走走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