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走了七十年的路

2009/01/11

樂生院有一條走了七十年的路,是醫 療、人權之路,也是隔離、民主之路。這條路住在樂生的人,都叫它「中山路」()。自1930年樂生院成立之初,這條路就是主要的聯外道路,所 有被強制隔離的病人,都必須經過這條路;所有家人來探視被隔離的親人,也必須經過這條路;這是一條被無知的 歧視所建構及被悲傷的眼淚所滴滿的漫漫長路。

    

    ▲圖一

1950年代,痲瘋病特效藥出現以後,樂生院漸漸走向開 放,院民有更多的自由與外界聯繫,中山路上本來是佈滿鐵絲網、由憲兵荷槍實彈站崗的大門,也撤除了。但仍舊 不變的是外界的歧視眼光,原因在於我們政府過去不斷誤導民眾對痲瘋病的無知恐慌,但在醫療已能完全治癒痲瘋 病之後,卻仍未對大眾宣導正確的痲瘋病醫療觀念,歧視也隨著國民政府的顢頇流傳至今。中山路漸漸走向自由,但 卻仍不免充滿無知的歧視。

2004年,樂生院院民在日本打贏人權官司,日本政府承 認當初強制隔離痲瘋病患於樂生院是錯誤的政策,正式向院民道歉及賠償,痲瘋病人權議題成為全世界觀注的焦點。樂 生院成立七十年,打贏官司的院民都已八、九十歲,坐著輪椅,緩緩地自中山路走回樂生院的家。院民在法院上激亢的陳述:「把 人生還給我!」一路走來的哀傷和寂寞,全世界都聽到了。社會大眾走進了樂生院,走進了中山路,這是一條大眾面對錯誤、反 省及體諒的和解之路。

但中山路現在、此時此刻卻被台北縣 文化局封了起來,原因無他,為了方便拆遷重組工程施工(圖二、圖三)文化局的這個作為,嚴重影響樂生院院民的日常 生活,也嚴重打擊政府的人權形象,七十年走來的漫漫人權路,嚴重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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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二                            ▲圖三

院民面對政府的保留、續住政策,分 散住在組合屋區、新大樓區和舊院區,但樂生院三百多名的多數院民,日常活動空間還是在舊院區,因此中山路依 舊是主要幹道,也是舊院區院民聯外的主要幹道。一但中山路主要幹道被封住,組合屋區、新大樓區和舊院區的院 民無法互相往來,而必須繞行數公里,從另一端的惠生二舍處的出入口進出(見圖四),造成舊院區嚴重的醫療問題和對外聯繫問題,也 造成新大樓院區和組合屋院區院民活動空間不足、聯繫困難等問題。施工單位說,他們有留下鐵門,但這鐵門卻隨 時會被他們鎖起來,院民的一般日常生活,似乎像在脖子上被架著刀,任人處置。

    

    ▲圖四

這就是所謂的「二度隔離」,將曾被 強制隔離、歧視的院民,再次以工程圍籬、鐵絲網隔離在一個難以對外聯繫且被外界誤解的空間。院民說,即 使是日治時代,也不曾在院內、家門口看過那麼多鐵牆。政府為何如此為難這群老人?一是在樂生的公共工程向來粗暴(請見竹雅舍拆遷重組工程),政府顢頇、無知,不願理解,只求早日完工。馬 總統所謂公務人員應有「聞聲救苦」的菩薩心腸,不過如此。二是將樂生院民隔離在院內、將關心樂生的社會力量 隔離在院外,阻斷樂生院保留的聲音,也方便政府授權樂生院院方以過去一貫專制、欺騙的手段來操控院民(已發生過的諸如脅迫斷水斷電、斷絕醫療資源等)。無論是粗糙、暴力的工程,還是卑鄙的威脅利 誘,真相阻斷在圍籬之內,關懷阻隔在圍籬之外。

我們呼籲馬政府,莫為台北縣文化局 錯誤的舉動,讓國家人權嚴重倒退,早日撤除院區所有圍籬,還給樂生院院民一個安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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