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度驅離樂生陳情者
人權日,人權園區,人權不可得

2007/12/11
苦勞網特約記者

IMG_1716威權時期的警備總部軍法處看守所(一般稱「新店軍監」),改制為「台灣人權景美園區」,12月10號國際人權日當天,正式開放;民進黨政府的高官,包括總統陳水扁、副總統呂秀蓮、行政院長張俊雄、高雄市長陳菊……都出席開幕典禮。同時間,面對指定古蹟一路困難、弱勢人權無以保障的樂生保留自救會與青年樂生聯盟,則來到場外,希望在這個重要的日子、重要的地點,面見陳水扁總統,表達樂生保留的心聲。

IMG_1543九點鐘剛過,大約一百多位的陳情者,帶著「向受難者致敬」的黑布條和黃菊花,在園區門口坐下來,呼著口號,等待總統的到來;1968年,新店軍監的第一批政治受難者,中研院民族所研究員丘延亮滿懷感傷地來到陳情者的隊伍中,他說,「犧牲和損失,是希望一個公平正義、把人當人的社會」,並質疑,政府刻意漠視樂生年老的院民、毀壞底層的歷史,怎麼還能「大言不慚地在此侈言人權、賣弄歷史、空談民主」?

而從黨外時期,就投入政治反對運動與文化運動的文化大學新聞系教授楊祖珺,也對以「美麗島辯護律師團」為代表的當權者喊話,她說,「你們獲得政治權力的來源,是踏著冷戰體制下無數理想青年的頭顱、以及台灣人民在人權上徹底的犧牲而換來的」,她也質疑民進黨踏在院民和樂生文化資產上,是「枉顧人民權利的惡政」。

學者郭力昕、社運工作者台灣國際勞工協會的顧玉玲、日日春互助關懷協會王芳萍與工人立法委員會賴香伶也輪番質疑民進黨政府的「民主」與「人權」是少數人的,執政七年之後,讓弱勢者的人權受害,所謂的「解嚴」僅僅是對政治人物的解嚴,而不是對於有權力者欺壓弱勢的社會禁制的解嚴。

IMG_1573此時,曾經擔任第四、第五屆總統府人權諮詢委員的李勝雄從園區裡走了出來,他掛上支援樂生的紙牌,並要求發言,但是被拒絕,陳情者要求李勝雄帶大家去見總統,但他矢口否認他是人權諮詢委員,也沒有權力帶大家進去,「如果大家走到陳水扁旁邊了,我就會跟他講樂生的事情」。

在此同時,新店分局已經舉完第二次牌,陳水扁即將在十點鐘到達現場,警方嚴詞警告陳情者離開,否則將進行驅離動作,九點四十分,在「陳總統請給樂生十分鐘」的呼喊中,開始抬人,參與陳情的學生已經不知面對過多少次這種狀況,大家雙臂緊勾、相互支援,使得警方驅離並不順利,抬人的動作也愈發粗暴了起來,多名陳情者因為警方勒頸、拉扯動作受傷,最後,有十五名男性陳情者被捕,陳情隊伍被驅趕到園區旁的巷子裡,分局派來大量警力、將陳情者圍困住,進出不得。

IMG_1711此時,美麗島辯護律師、人權捍衛者陳水扁總統在參與園區開幕典禮VIP貴賓的掌聲中來到會場,不過,他的致詞並不平靜,一個老人忽然發難,高呼「阿扁下臺」,立刻就被維安人員架出場外,而在陳水扁最後以「大中至正」匾額已經卸下,作為演說結尾的時候,三位參與樂生陳情者大聲質疑政府踐踏樂生人權、也立刻遭到維安人員制止,也許因為剛剛有「紅衫軍」抗議過,樂生成員的抗議,引起了台下部份群眾的反彈,有人揮掌意圖毆打抗議者,還有人在一旁起鬨叫好,並高呼「台灣加油」口號。

完成最後的「清場」之後,陳水扁、呂秀蓮開始了園區的巡禮,從美麗島大審的法庭,到牢房,途中,記者詢問「樂生指控政府打壓人權,不知總統有何看法」,總統府公共關係室主任李南陽出面接受了問題,表示將轉達總統,到黃信介的紀念展室,記者第二次提出此一問題,在陳水扁身側的呂秀蓮,回頭說:「我覺得這個時候,應該尊重黃信介先生」,最後,到了江南案汪希苓專屬的監所,第三次聽到這個問題,陳水扁停下了腳步,回應說,「你應該看到,國民黨在做什麼、我們在做什麼」,隨即驅車離開會場。IMG_1721

在園區的「白鴿廣場」,文建會主委翁金珠的記者會剛結束,面對「樂生指定古蹟」問題,她說,目前文建會在進行規劃案,案子好了,就會指 定 古蹟;但是,樂生院民面對迫遷?翁金珠說,等到拆遷重組好了之後,大家都可以再住回來;但是捷運至少要到2012才能蓋好,拆遷重組好不知什麼時候、年老院民沒有辦法等了,翁金珠只是左顧右盼說,有那麼久嗎?而工程單位目前也已經開始動工、樂生隨時不保,翁金珠則回應說,這是台北縣政府的事情,接著就因為「有事情」,快步離開了廣場。

IMG_1750上午十一點多,被困在巷子裡的陳情者,已經在大太陽下曬了一個多小時,在場中被驅離的人,與大家會合,並召開記者會,回應場內的狀況,新店分局再次把第三次舉牌的「解散命令」牌搬過來,表示將進行強制驅離,這引起了抗議,眾人表示,是被新店分局「軟禁」在巷子裡、進退不得,根本不是集會,但是新店分局不聽解釋,大隊警力押著陳情者,要大家自己離開,沒想到一走到巷尾,停著一台警備車,分局表示,留下資料的才可以離開,這種先是軟禁、既而欺騙的動作,引起抗議,於是警方開始第二次抬人、驅離的動作,包括樂生院民阿添伯在內的四十餘人,都被壓上警備車,車上的人,把手舉牌掛在車窗的鐵絲欄上、並高呼口號抗議,但最後,只留下三位院民,以及掛在園區圍牆蛇籠上「還我人權、停拆樂生」的紙牌,迎著十二月微風和暖冬小陽春的日頭。

IMG_1687新店分局開始播放警方的蒐證錄影帶,企圖從被捕的人裡面指認出「首謀」出來,下午兩點多,部份陳情者做完筆錄被放了出來,不過陸續傳出青年樂生聯盟成員李建誠、以及顧玉玲和中時工會蘇雅婷可能遭移送的消息;下午四點,因為遲遲看不到所有的成員被警方釋放,眾人又在新店分局門口靜坐了下來,向「人權政府」的陳情,變成了向警察的抗議。

儘管連警察都感到疲憊了,一天之中,已經進行過兩次驅散的新店分局,又在自己家門口,開始第三次抬人上車的動作,警備車一開,開到新莊,在輔大附近把人放下來;此時,從頭到尾沒有在公開場合演說、指揮,只是負責跟警方協調的李建誠被送往台北地檢署,一直偵訊到晚上十點鐘左右,以五千塊錢交保,他之前因為樂生的事情,已經有「妨礙公務」緩起訴在案,官司,沒完沒了。

在園區前,樂生自救會藍阿姨說,政府拆樂生,「就是為了這座山」(樂生山坡的砂石利益);從「軍監」變成「人權園區」,部份的受難者得到平反、部份的迫害者被指認出來,歷史的吊詭,是哪些部份被平反、被指認,而誰將沉冤難平、誰將繼續張揚,民進黨經心規劃的「人權園區」因為樂生,而敗了興致,「國民黨在做什麼」歷史在看、人民在看,「民進黨在做什麼」,也是。

回應

『民進黨政府的「民主」與「人權」是少數人的,執政七年之後,讓弱勢者的人權受害,所謂的「解嚴」僅僅是對政治人物的解嚴,而不是對於有權力者欺壓弱勢的社會禁制的解嚴。』不完全正確,應該還有「對民進黨死忠支持者的解嚴」。

記得當天有政治受難者老伯伯打了樂青一巴掌...

民進黨的人權是選擇性的,即便是現在的台南或桃園也是。

台獨運動難以成功,因為血和淚流得不夠多
2015.12.20 傅雲欽(律師 / 建國廣場負責人)

12月10日,也就是世界人權日,反對運動的前輩女將曾心儀到台北市的「景美人權文化園區」參加紀念活動。
景美人權文化園區最近建立「人權紀念碑」,將過去的政治犯的姓名刻在條狀的石材上,一人一條,再將名條排列在一起,組成碑牆。每個名條上都附記這個人被關押的起訖年分。曾心儀發現她也被列為政治犯,而紀念碑上也有寫著她的原來的本名「曾台生」的名條。她的名條與黃信介並排,屬於美麗島事件的政治犯。她的關押期間是「1979~1979」。
曾心儀最近在文章中說:「1999年,我初次出國參加海外台灣同鄉會夏令會,一位年輕的博士很含蓄地向我提問題,以解除他多年聽到的一個質疑。『聽說妳父親是國民黨高官,所以妳沒有被抓去坐牢?』我告訴他,我父親是很貧困的上尉軍官,已經過世,我也曾被警總約談,經常處於失業狀態。我當時真是嚇壞了。流言中傷竟然傳到海外,傳了那麼久!當我去訪問陳文成博士生前的一位朋友,他竟然當著其他人面前問我:『妳可不是情治單位派來的吧?』雖然有一點說笑的味道,仍然令我震驚又難過。」
現在,曾心儀終於有人權紀念碑上的政治犯名條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了。^_^ 她當時可能只是被抓去訊問幾天而已,算是小咖的政治犯。大咖的政治犯,有的關押期間是幾十年,甚至有的第二個「出獄年分」是用紅色表示,那代表人被處決屍體出獄的年份。
曾心儀感傷地說:「看到官方處決良心犯名單排滿幾面牆。我原以為我不哭了。但是我今天一直哭,流了許多眼淚。唉!台灣的民主運動流了太多血,流了太多眼淚。」
「台灣的民主運動流了太多的血淚」,旨哉斯言!但其意函應該不只感慨而已,我認為還可申論如下。
台灣過去被國民黨政府威權統治,因此有民主運動。民主運動可說是反對國民黨運動。台灣的反對運動起於「反對國民黨」的民主運動。
但台灣的反對運動應該不只是「反對國民黨」的民主運動而已。台灣的情況和世界其他地方的不同。台灣還在一中架構體制之下,沒有國格。台灣除了內部的民主運動,還要有對外爭取國格的台獨運動。台灣如果只有民主運動,而沒有台獨運動,是「跛跤(pái-kha,跛腳也)」的運動(史明語)。
國民黨政府不只反民主,也反台獨。因此,後起的台獨運動在對外爭取國格之先,必須先與內部的統治者國民黨政府抗爭。因此,台獨運動自然就與民主運動合流,都在反對國民黨。其實,台獨運動是反對一中架構體制,不只是反對國民黨而已:要反對一切主張「維持中華民國憲政體制的現狀」的勢力,包括民進黨。
很多獨派人士分不清民主運動與台獨運動的區別,把兩者混為一談,誤認民主運動就是台獨運動。他們甚至以為拉下國民黨,達成民主化,台灣就是主權國家了。而不知一中架構體制還罩在台灣人民的頭上,或不願繼續為廢除一中架構體制達成台獨建國而努力。
台灣的民主運動確實成果輝煌,但台獨運動呢?罩在台灣人民的頭上的一中架構體制還繼續存在,台獨運動還沒完成啊!台獨運動不但還沒完成,比起二十幾年前的聲勢,可說每況愈下啊!現在檯面的政治人物還有誰在推台獨運動呢?都在「維持中華民國憲政體制的現狀」啊!都在「鄭南榕是言論自由的鬥士」啊!去年318太陽花學運有訴求台獨嗎?都還在「反黑箱,反獨裁」的民主運動中打轉啊!建國運動越來越沒落了,不是嗎?民主運動的成果雖美,但對照台獨運動的沒落,可說美中不足啊!
台灣的民主運動流了太多的血和淚。那些為民主運動付出心血的政治犯固然令人感佩。但台灣人民為民主運動付出這麼多心血,如果沒有完成建國運動,一旦被虎狼中國接收,或一直處在被虎狼中國併吞的危機中,有什麼意義呢?
景美人權文化園區的政治犯名條多達7,628個,堆積成牆。但其中大多數是因為民主運動者,甚至是統派人士,包括「紅色政治犯」。台獨運動的政治犯佔少數,而被國民黨政府處決的台獨運動者更是屈指可數。可見台灣的反對運動偏向於民主運動。台灣人民為民主運動流了太多的血淚,這意味台灣人民為台獨運動流了太少的血淚。
台獨運動沒落,台獨運動難以成功,這是因為台灣人民的血和淚流得不夠多。說精確一點,是因為台灣人民為民主運動流的血和淚太多,而為台獨運動流的血和淚不夠多啊!
我說「台灣人民為台獨運動流的血和淚不夠多」,沒有「我比台獨先賢勇敢,或犧牲比較多」的意思。我只是分析客觀狀況,感到遺憾而已。
獨派覺醒吧!不要一直在民主運動中打轉!不要選舉掛帥!不要為了拉下國民黨,縱容民進黨反台獨!獨派要台獨優先,推動一中架構的廢除。否則,民進黨明年勝選執政也沒有用,台灣還是在一中架構體制中,不會變成國家。台獨運動不成功,台獨先賢先烈陳智雄、鄭南榕等人的血和淚都是白流,他們的牌位只能放在人權受難者紀念園區,進不了人家中華民國的忠烈祠,也沒有台灣國的忠烈祠可進。

今起,我不再投票
2015-12-17 公民行動影音紀錄資料庫 劉仲書/台灣立報記者

囉嗦前言

這篇文章已經構思一陣子。一如過去我主張投廢票時,在那微乎其微的影響力上若想要發揮更多效用,我偶爾會特別在選舉前廢話一下為什麼我要投廢票,試圖讓別人看見更多不一樣的民主想像。即便沒有起到即時作用,也至少能讓別人在心裡留下陰影。
這一年多來,開始接觸安那其、甚至從更久以前許多朋友不滿大小團體的權力壓迫所延續下來的情緒,以及從318、第三勢力、獨台派崛起所見識到的種種現象,很深刻地改變我過往的政治觀,也改變了我以往投廢票的立場。
原本我打算在投票日當天一早去FF(在台北花博的開拓動漫祭)排入場隊伍打個卡,用以宣示我這個戶籍地在宜蘭的屁孩不投票的決心。但想不到,因為FF排在大選日被鬥爭到臭氣沖天,政治陰謀滿天飛,主辦單位只好改期,讓我的野望無法實現。
所謂的「世界和平從街坊鄰居做起」,無法打卡討戰,只好寫文章了。發揮敦親睦鄰的作用,這篇文章是專門寫給你們--尤其是臉書上這群以第三勢力與獨台派為主、或熟或陌生的朋友們,跟你們說:「放下吧,跟我一起不投票,假日睡到傍晚起來剛好啊。」

廢票的屁用

我高中是表現慾很強的「台獨份子」,網路上到處跟別人筆戰,在班上傳閱相關文章,週記跟歷史作業談台獨與邪惡共產黨,把大紀元跟自由時報當聖經來讀。記得我開始有投票權,2008年的大選就是投給「謝蘇配」,還投了當時很潮的「入聯、返聯公投」。其餘印象所及的,2012我投廢票、九合一我投廢票。
投廢票,是因為對支持的政黨與人選仍有所期待,讓他們知道:並不是只能選比較不爛的你,其實我也可以不選你,你應該表現得更好來博取這些選票。(投廢票的人不見得都這樣想,也有一些是想表達:我不是不關心政治而不去投票,我就是要特別去投廢票告訴你們,幹:你們就是很爛。)但事實當然沒有如願發揮廢票被關注的效用,廢票論者勢力小到政治人物毫不在乎。相對來說,所謂「中間選民」這種特殊群體,反而還比較被重視。但這不代表廢票「沒有用」,它仍發揮基本功能:跟有投票的人有等值的殺傷力。

為什麼廢票?

過去我是台獨份子,是開竅的「覺醒公民」(不好意思,我已經覺醒十幾年了),那幾乎就不可能轉變成支持統一或支持泛藍陣營(老舊術語)。這在物理上是不可逆的,除非我跑去參選。會廢票,當然就是民進黨不斷踩到我的底線,我隨便舉幾個我印象深刻的例子。
首先是樂生運動,你可以看孫窮理在2007年的人權園區記錄報導〈人權日,人權園區,人權不可得〉,兩位最高領袖在人權場合面對當下發生的事是什麼樣的反應?陳水扁只說了一句:「你應該看到,國民黨在做什麼、我們在做什麼。」民進黨的人權是選擇性的,即便是現在的台南或桃園也是。
再來是像神一樣的陳定南,在民進黨執政時期擔任法務部長,槍殺了包含盧正在內的二十幾名死刑犯。他跟羅瑩雪一樣,一邊說支持廢死,一邊又執行有疑慮的死刑槍決。民進黨的黨或人,有什麼價值是真心貫徹的嗎?(最近李茂生在某活動爆了卦,說陳定南曾認為矯正學校這些被判徒刑或拘役的青少年沒資格做白手,讓他們做黑手、弄些職業訓練就好,不必浪費錢。)
這幾件事是在2008年前就發生的,但很遺憾我到後來才弄清楚這對我的政治判斷有多重要:關心的議題越來越廣,很多事情更為急迫、傷害更加直接。而我知道,在野或執政的民進黨,在許多議題上都沒有盡到基本心力,甚至還反其道而行。
現在的民進黨,為了選舉不敢表態廢死,「台灣獨立」也是、集會遊行八成也是,所有核心思想都能被輕易交換掉。他們不願意做長遠扎根的社會溝通,而是短視屈從於眼前選舉。選舉如此頻繁、改朝換代每四年就可能發生,那些違反民意、少數人的「進步價值」永遠都是天方夜譚。何況長期居於劣勢的民進黨,對政權的維護肯定會更謹慎。在野監督跟執政他們願意做的事,也很不一樣。

資本社會民主的劣根性

以上都還是廢票脈絡,是我以前所思所想的簡要說明。以前在烏鴉邦,就是在談「民主」,從校園中三個主體的決策權伸展,去論述民主校園應有的模樣。那時候我多少會覺得,台灣的民主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校園的「民主學習」沒有落實,制度很奇怪地以為:人一畢業、一上大學或一出社會,就可以自動地知道民主內涵、該如何做有品質的決策。
換句話說,也就是:「民主其實可以更好。」透過學校民主政治的實際參與、從探索自身的權利義務去學習憲法的基本權、去學習如何關心週遭的事、甚至學習溝通。讓關懷公共事務成為公民習慣,以打倒過去那種普遍不關心政治、或者關心卻過於理盲的氛圍。
但我後來慢慢理解到,民主本身其實就是在鼓勵人們不用關心政治,它是維持資本主義社會順暢運作的核心引擎,越是讓公民更加干涉公共事務,這套體系就越容易混亂甚至失靈。這個背景原因,就在於民主是多數決,而我們的體制又把太多的權力與理解溝通機制通通都交給政府與民意代理人;這是制度的設計如此,而非關乎人們願不願意或有無足夠的公民素養。
具體來說,「選舉」就是一個很「省事」的工作,它能讓人民維繫庸庸碌碌的日常生活,只要在選舉前稍微關心一下要選誰、甚至依政黨判斷即可。如果一個人在上學或上班時還要隨時關心政治,那他就會分心、甚至翹課翹班,工作與讀書效率也會因為熬夜筆戰而低落。這社會的日常,是跟積極關心政治不相容的。
「庸庸碌碌的生活」就是資本主義社會常見的特徵,人們為工作與課業賣命,最後幫資本家賺錢,而自己只能掙得微薄的薪水。陰謀地說,民主就是資本家拿來控制社會的工具,這些人不但可以透過聲望與財富干預選舉與政策,也能透過民主機制來維持自己員工的生產力,讓員工專注在生產線上。
要翻轉這種民主結構,雖然不是完全不可能啦,但顯然不會是靠民進黨完全執政或台灣獨立就有希望。反而當人們窮盡日常僅剩的微薄心力讓民進黨、第三勢力當政代言,甚至台灣獨立後,就更加放心地交給他們處理。而那些弱勢到連上街抗議都有困難的弱勢者,也更容易從「人民血亮的眼睛」前消失。
出現反抗者,人們打為「國民黨派來的」,或者相信政客說詞而打為「利益薰心」;不用等到明年民進黨執政,這些現象現在就看得到,是覺醒公民常見的思路。心理學上這稱為「認知失調」,你為一個黨付出這麼多關注心力,自然而然在判斷上會先入為主支持它、為它辯護,當人們沒有這層心理力量的自覺,十之八九都難以避免,還對自己客觀很有自信。

民主很糟,那什麼是好的?

大抵上,我不相信參政者真能好好解決我關注的議題。但我不是「只要他是參政者,就完全不相信他們會做好事」。事實上,在我關心的領域中,私底下我還是信任如王鐘銘、鄭麗君、苗博雅、王浩宇等這些人對政治的用心與真誠。但他們秉持的精神,一樣可能會被政黨或選舉利益交換掉。但現在這件事重要性倒是其次。
重要的是,為什麼我要配合這個民主遊戲規則來玩?為什麼人們一定要讓渡自己的權力給政府跟代言人?讓政府與代言人比人民「更有權」決定政治,這件事帶來的災難是必然的:無法反映人們真實的意見、權力者只做認同與對他們有利的事。我實在無法承擔投票給他、為他所有政治行為背書所應擔負的公共責任。
權力不對等,不管在哪種場合或機制下,都必然會帶來壓迫與犧牲。如果你跟我一樣認同人人都該平等、不該有誰比誰更有權決定某些事,那就該揚棄這種代議民主與民選政府,不該讓這些人去壓迫其他人;讓公共參與盡可能回歸自身;人們之間的歧見,應該交由人們自己處理、溝通找共識,而不是玩民主那種拐彎抹角的遊戲。而那些阻礙我們進行此項工作的資本社會,才是真正也更加巨大的敵人。
所以,今後我不會投票。一如往常,我會用自己的方法關心、干擾政治,透過完全體制外的思路來做,反對政府、反對權力代言這些權威途徑。我的第一步就是2016大選日睡到傍晚,認同請分享按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