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絲網上的薔薇》座談紀錄之二:
工運中的女性組織者角色

2010/05/17
苦勞網特約記者

責任主編:徐沛然

由 韓國工運出身的作家與劇作家朴敏那透過訪談,重現韓國工運中的女性組織者圖像的作品《鐵絲網上的薔薇》,這本書不僅深刻描繪出韓國工運中的女性組織者圖像,更重現了東一紡織、 YH商事及九老工業團地團結罷工等韓國早期工運的重大抗爭事件。今年,香港「勞動力」與「基層大學」將本書翻譯出來,發行中文版,3月27日,苦勞網邀請了作者朴敏那與三位書中的主角,現在都還投身於韓國的工人運動的女性組織工作者來台,舉辦了一場中文版新書發表會,會中以「工運中的女性組織者角色」與「工運 的歷史紀錄」為題,進行兩場座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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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場的座談記錄請見此: 《鐵絲網上的薔薇》座談紀錄之一:工運的歷史紀錄

以下是第二場「工運中的女性組織者角色」的討論紀錄。

工運中的女性組織者角色

1974年,才剛自國小畢業的尹惠蓮,便到位於首爾,以輕工業為主的「九老工業區」工作。在工業區中,有許多和她一樣的女工,為了替家裡的兄弟賺學費而出去工作,當時的社會也普遍認為,家庭中若有人能夠接受高等教育,經濟狀況就會變好。但這些年輕女工,往往不清楚相關的勞動法令,使得權益受損、受到剝削,直到開始有大學生進到工廠後,才接觸到相關知識與思想。

DSCF2861_2 (尹惠蓮。攝影:王毅丰)

1985年,三位九老工業區中的工會幹部因為參與串聯工人進行大罷工而被捕,尹惠蓮因為參與為了聲援這三名工會幹部,而發動的後續罷工行動,也遭到逮捕。她不但被關了四個月,出獄之後還被列為黑名單,根本找不到工作。

尹惠蓮回憶,當時的韓國女工,薪水只有男性的一半,若要靠自己的薪水謀生可說非常困難,而且一結婚就被強迫離職,加上職場內男女不平等的觀念極為嚴重,公司內的教育也只以男性工人為主,女性完全被排除在外。在這樣的情況下,尹惠蓮指出,女性要搞工運,實在十分困難,而當時身邊能夠堅持下去的朋友也為數不多。

工運,不等於女工權益運動

尹惠蓮直言,起先,大家都認為勞工運動可以解決所有問題,但到頭來卻發現,女性勞工的問題還是沒被解決,所以她們便成立了屬於女性勞工的組織—韓國女性勞動者聯合會。這些女性工運成員認為,職場內男女不平等的問題,一定要長期在工廠內做組織的女性來解決。

但在現實生活中,部份女性工運組織者也會步入婚姻,若她們的配偶也參與工運,還可以予以協助,否則這些女性便就此離開運動;而即使先生能諒解,一旦有了孩子,女性在各方面的負擔還是比較重。尹惠蓮說,在工運組織中,還是有些女性想在男性面前,表現比較女性的樣子,「比較可愛、刻意吃比較少這樣」。

出獄之後的尹惠蓮,因為找不到工作,無法進到女工們工作的現場進行組織,因此便參與韓國女性勞動者聯合會的工作。她們主要的工作為支援還未成立工會的工廠女工,並進行勞教,而工作的主要目標有三個:(一)讓工廠內女工的勞動意識覺醒。(二)讓男性勞工別再把女工當成「工廠裡的一朵花」來欣賞,要將她們當作「平等的同志」。(三)向資方要求男女同工同酬,並廢除性別歧視的制度。

經過持續的爭取,包括同工同酬、設立公立托兒所、性騷擾防治、一年育嬰假等訴求都已經成功列入法律保障,但儘管如此,尹惠蓮並未以此滿足,強調「資方仍然有很多迴避法令的空間」。她表示,目前韓國非典型勞工越來越多,工運力量卻減弱,「這似乎是全世界皆面臨的問題」。

力搏跨國資本大鯨魚的女將

朴性姬是此次來台的四位女性工運組織者中,唯一不是來自首爾,而出身位於韓國南部的馬山一帶。朴性姬說,馬山原本為一海港,後來政府將其改為工業區,並開放外資自由進駐、投資,政府幾乎不太管理。當時,有間日資公司「勝美達電氣」也在馬山設立子公司,資本額約1億韓幣,並於1987年增資到70億。當年,正逢韓國的「勞動者大鬥爭」,工會如雨後春筍般接連成立,馬山地區的工廠也紛紛成立工會。

DSCF2871_2 (朴性姬。攝影:王毅丰)

當年七月,勝美達成立了工會,並和資方進行團體協約談判,要求權利保障、廢除不當勞動行為等。但資方便開始以各種藉口打壓工會,先是宣稱訂單減少,而後開始解僱工人、把生產線移到國外。朴性姬回憶,工會很快就開始發動靜坐抗議,卻得不到資方代表回應,因此大家萌生了直接殺去日本,找總公司談判的想法。

1989年10月,日本總公司突然發出一張傳單,表示因為「某些因素」,必須關閉韓國的工廠,並表示要把工廠機械設備賣掉,再用那筆錢資遣工人。包括朴性姬在內的四位工會代表,就出發去日本抗議。朴性姬表示,當時她們認識了一個專門監督海外日資公司是否有不當勞動行為的日本工運團體,並在他們的協助下,於日本進行了長達7個月的抗議,也訪問了不少日本工運團體、社運團體。

但是總公司仍然沒有任何反應,於是朴性姬和他的夥伴,在該年12月開始絕食抗議。絕食三天以後,資方表示要進行談判,但是參與談判的人並非決策者,使得談判完全沒有進展。1990年5月,她們又開始進行10天的絕食抗議,迫使總公司的副總裁(總裁的兒子)出面參與談判,使得這起關廠爭議得以圓滿結束。

朴性姬回國後,便進到馬山的勞工組織工作,後來韓國女性勞動者聯合會成立後,她就加入其中,開始組織非正職的女性工人,包括學校內清潔工,還有中小企業的非正職工,並進行相關教育工作。

雖然因為時間的限制,兩位韓國女性工運組織者,僅能簡短的講述她們各自參與工運的歷程,但正如尹惠蓮同志在座談尾聲,給予在場台灣工運、社運組織者的鼓勵,「團結,一起對抗全球資本的暴力」,永遠是支撐著這些「鐵絲網上的薔薇」不變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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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

期待,看見有別於陽剛氣質的女性組織工作者、human right defender的身影,來教我們懂得溫柔更有力量。

工運等運動圈中老愛罵幹等多字經,老是敬酒敬菸的文化,是該有不同的想像的。

在階級的議題中,若能態度開放的保有對性/別、同志議題的關照,這樣的工運,相信會更radical,會對無所不在的壓迫更具反思能力。

而溫柔而堅定的身影中,最令我感動與尊敬的,是緬甸的翁山蘇姬(Daw Aung San Suu Kyi)。面對在過去二十年內已拘禁她超過十四年時間的獨裁軍政府,她仍堅持用對話代替對立,態度始終如一。

謝謝翁山蘇姬用她的生命和受拘禁的自由,來體現這一切。FREE BURMA,用我們的自由來促進緬甸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