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職工盟 紮鐵工潮「慘勝」經驗談(二)

2007/09/30
苦勞網特約記者

「札鐵佬係好漢,沒我地沒繁榮」,這是香港紮鐵工潮中,最常出現的標語,也就是說,沒有紮鐵工人努力付出,香港不會有今日的繁榮景象。

紮鐵工也就是綑綁綱筋的建築業工人,職工盟組織幹事陳昭偉指出,這次工潮,是1925年省港大罷工以來,最久的一次,時間長達36天,最後獲得簽訂團體協約、保障860元港元日薪、工時8小時的「慘勝」。

不過,罷工期間一度前來聲援的尼泊爾裔港籍紮鐵工人,卻未獲得同工同酬的承諾和協約。陳昭偉解釋,尼裔港籍紮鐵工向來受到不平等待遇,因為種族歧視,日薪可能只有450元,比起一般紮鐵工少了約三分之一。

擔得起鐵,擔不起家

陳昭偉說,近年香港經濟復甦,陸續出現工人們希望分享經濟成果、要求加薪的呼聲,紮鐵罷工只是其中一種。分析工潮起因,陳說,以往紮鐵工人都由工聯會系統的紮鐵工會與大約30個「蛇頭」(亦即工頭,多數都是紮鐵工人師徒制的傳承師傅),共同商訂日薪「行價」,但1998年紮鐵商成立商會後,不再理會行價規定,造成工人們的日薪,每下愈況,近年已經低到原有1,300元的一半。

同時,工聯會所屬的紮鐵工會,會員只有一百餘人,扣除退休、未繳費的人數,實際可能只有30餘人,20年來,該工會從未替工人爭取應有權益,面對薪資日漸低落,該工會也毫無反應,紮鐵工人要求將日薪調至950元、工時縮短至8小時,紮鐵工會一直未主動介入。

工潮開始後,工人要求工聯會協助罷工,但工聯會的宗旨是「穩定社會」,也不希望出現工人集體行動,於罷工第六天就撤離了。至於職工盟,初期因為在此行業完全無組織基礎,幾乎無法介入,只能從旁協助,在第三天的遊行中,一度有三名職工盟(前)同事被警方逮捕,想以「煽動罷工」的罪名指控,但因沒有證據,最後很快被放。

事實上,陳昭偉解釋,當時紮鐵工人和職工盟間,幾乎彼此無接觸也無信任,很多人都不認識職工盟,根本不可能由職工盟出面,煽動工人們罷工,「沒有人會聽我們的」。

職工盟認為,罷工就是最好的力量,停止老闆進行生產活動,因此持續協助紮鐵工人,以及組織遊行。一度,官方偷偷安排工聯會代表和商會談判,但無結果,工聯會代表事後竟呼籲工人先上工,日後再談判,當然得不到工人的支持,獲喝倒釆。

慢慢,職工盟和工人之間,有了合作信任基礎,罷工持續,初期人數至少有五百人,但之後有些工人因無法因應家庭開支,重新開工,之後人數愈來愈少,最後大約只剩下三百人。職工盟的統籌幹事譚駿賢說,一度他們也擔心,萬一罷工失敗,工人可能會一無所有。

同時,職工盟也動員不同領域網絡,希望激起廣泛社會支持,包括宗教、社運、學術界和學生,紛紛前來支持,紮鐵工潮的基金,最後也募得一百萬港幣。不過,雖然基金看似數額不小,但譚駿賢說,工潮過程中,此基金主要支付罷工遊行的各項基本費用,只有一次發給每位工人300元港幣,象徵意義大於實質,並未成為真正的「罷工基金」,支援罷工期間工人的生活開支。

另外,職工盟後期也改變策略,組織更嚴密的糾察隊,到各地勸工人加入罷工,一去就是一整天,有時難免會生小衝突,最後,陳昭偉說,紮鐵商會被迫讓紮鐵工人的8名代表也參與談判,得到前述的「慘勝」成果。

組織自己的紮鐵工會 11月成立

除了獲致一定成果,紮鐵工人們也在職工盟的協助下,展開組織「自己工會」的行動,目前已有逾500位工人填表格表達願意加入,預計11月會正式成立。譚駿賢說,以往職工盟在傳統行業如建築業、餐飲業等,都未能與工人接觸進行組織,這一次是很好機會。

整體而言,譚駿賢說,紮鐵工潮成功原因,除了有些「地盤」(工地)真的開不了工的基本因素外,還有政治因素。他說,罷工期間,香港特首曾蔭權到澳洲參與亞太經合會(APEC),與中共國家主席胡錦濤談及紮鐵工潮,可能也產生一些壓力,我們認為,「胡錦濤也是說給李嘉誠聽的」。

至於香港的民主黨,由於一向反對最低工資,在工潮過程中,「完全沒有立場」。譚駿賢說,反而是社會民主連線的梁國雄(長毛),以往經常被批評個人主義,但在這次工潮過程之中,則較懂得分析情勢,主張反對過激行為。

譚駿賢說,這次紮鐵商會與工人們簽署團體協議,是香港第一次,十分重要,另外也讓社會更清楚職工盟和工聯會的立場差別。但陳昭偉認為,工人要有這種意識,要經過鬥爭被工聯會出賣,一般工人沒有經過鬥爭,可能也不太能認識工聯會的問題,但至少這一次,在建築行業裡的工人,應該就很清楚(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