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綁建設 馬祖公投過關
縣府、財團 支票面臨考驗

2012/07/07
苦勞網記者

責任主編:陳韋綸

上:博弈公投結束,威廉‧懷德等人在辦公室開紅酒熱烈慶祝。(攝影:王顥中)
下:經過數月努力,馬祖反賭人士仍在公投中失利,神情落寞地召開記者會。(攝影:孫窮理)
馬祖四鄉博弈公投結果

全馬祖「四鄉五島」共8個投開票所,開票結果都是同意票居多。(製圖:孫窮理)台灣「反賭博合法化聯盟」執行長何宗勳在介壽村第一開票所接聽派駐各開票所義工們的「報票」電話。(攝影:王顥中)

今天(7/7)下午5點多,馬祖博弈公投結果出爐,最後結果以「同意票」1,795張與「不同意票」1,341張,通過未來將可在馬祖設立博弈專區。從開票狀況來看,馬祖「四鄉五島」共8個投開票所,每一個票箱開出來的結果,都是「同意票」為多,就連原先反賭人士最有把握、很高比例為公務員的南竿鄉第一(介壽村)、第二(復興村、福澳村)投票所,反方都以些微之差落敗,對於這次馬祖在地的反賭運動來說,遭遇了挫折。

公投,得與失

「南竿也沒有拉開,這樣不大妙了…」一開始開票,南竿鄉3個投票所,「不同意票」呈現小幅領先的狀況,來自台灣的「反賭博合法化聯盟」召集人何宗勳喃喃自語著;他坐在介壽村第一開票所的角落,接聽派駐各開票所義工們的「報票」電話,忙得不可開交;投票人數不多,沒有多久,票全部開完,就連何宗勳面前的第一開票所計票單,竟都從開票開始一路領先,到逐漸拉近差距,最後竟以一票之差,戲劇性地落敗;一切煞有介事,宛若一場激烈的選戰。

史上第二次的博弈公投,最終以「反方」第一次的落敗收場。一般的在地抗爭,並不會以地方贊成、反對的人數,作為是否承認失敗的判準,不過這一場以「數人頭」定輸贏,以票數為標的的運動,似乎很自然地順著了選舉、投票的邏輯走。在地反賭人士在確定失敗後,召開記者會表示「接受」這樣的結果,北竿鄉中山國中校長王花俤說,將會繼續組成聯盟、監督賭場的運作;連江縣議員林惠萍說,這一次投票,是馬祖人對於交通等基礎建設不滿的表現;從選舉結果,北竿鄉與莒光鄉「同意票」與「不同意票」有那麼大的差距,顯示鄉親「填飽肚子」希望的強烈,林惠萍盼縣政府能聽到幾個「離島中的離島」居民透過選票表達出的「抗議」。她說,博弈公投雖然通過,但是實際上要能做到,起碼需要5年到10年的時間;在不知道要等多久的情況下,應該要有的建設,不要等「博弈」,該做的就要做。雖然「反賭場」的力量未能獲得勝利,但是馬祖青年反賭聯盟召集人曹雅評認為,一千多張選票仍表現了在地人民的力量,公投仍激發出了大家對這塊土地重新的認識,以及對依賴財團發展模式的反思。

事實上,在這個過程中,離島偏鄉基礎建設的缺乏,始終才是問題的關鍵;公共議題因為「公投」的綁架才被看到,這種宿命,竟和基礎建設因為財團想要的賭場,而期待「撿」到些什麼,看來如此相像。

北竿鄉、莒光鄉和東引鄉的開票結果,「同意票」比例超出被馬祖人稱為「本島」的南竿鄉;有人認為這樣的結果與發展上的落差有關,「離島中的離島」因為資源更為貧乏,而對發展有著更強的期待。圖為莒光鄉(東莒)投票所的投票情形。(攝影:王顥中)

度假區與賭場計劃的時程

票數結果出爐後,連江縣長楊綏生在縣府召開記者會表示,縣府預計在未來1年之內完成招商,並在3到5年內完成國際觀光度假區及賭場的開發計畫。楊綏生表示,雖然《博弈法》草案目前還卡在交通部,通過尚需時間,但業者可先進行「國際觀光度假區」的計劃施工,雙管齊下,待度假區完成至一度程度時、再配合屆時已經通過的《博弈法》,將賭場增加到度假區中。

然而,業者真的會願意在《博弈法》沒有通過,也就是尚無法確定自己未來能獲得賭場牌照的時候,就先投資實行度假區的計劃嗎?目前唯一的提案業者懷德公司否認了這個可能,懷德公司總裁威廉‧懷德(William Weidner)表示,整個計劃必須在他們確定能取得賭場牌照的前提下,才會開始進行。當然,包含4C等級機場、南北竿大橋、大學及社會福利金等承諾,由於也是包含在計劃當中,故也是得等到牌照確定,才可能開始進行。

在《離島建設條例》第10-2條第三款當中,「國際觀光度假區」只要由中央主管機關定出審核標準及程序規範,並經業者提案獲准然後報請行政院即可進行,這是楊綏生強調「業者可以先做度假區」的依據。然而,按照懷德公司的說法,開始做度假區的前提,是他們必須要先能取得賭場牌照,這就牽涉到《離島建設條例》第10-2條第四款的規定,觀光賭場的設置標準、執照發放,都必須等《博弈法》出爐後,才有法源可以運用。

依此看來,除非有另外的業者,在無法確知自己未來能否拿到賭場牌照的情況下,仍願意先行投資建度假區,否則按照懷德公司目前「有賭牌才有度假區、也才有地方建設」的前提,其實已經直接否定楊綏生的「雙管齊下」說,以及他據此推估出的時程設定。

公投完不到一小時,「四大承諾」已開始動搖

在昨天(7/6)的記者會上,楊綏生將賭場說成是為了馬祖建設進步「不得已的辦法」(相關報導),這句話之所以能成立,過去是因為懷德公司提出了四大承諾(機場、橋、大學、福利金),透過這樣的承諾,將建設與賭場綁在一起。先不論懷德的承諾可不可信、能否兌現,我們也曾質疑「公投通過後,中央評選勝出的業者不一定是懷德,最終獲得牌照的業者,可能根本沒有什麼『四大承諾』,如果結果發展成這樣的話,現在要民眾支持博弈公投,到底是在支持什麼呢?」(見【馬祖,博弈中】專題系列二)過去,楊綏生不曾正面回應這個問題,只是不斷強調「公投要先過」,如今公投已經通過了,當楊綏生再次面對這個問題時,終於鬆口表示縣政府將設定一個底線,他說,「機場建設一定是最低底線,而南北竿大橋,也可以考慮是底線,至於大學,則可以當成業者評選時的『加分項目』」,至於過去在懷德的承諾中,看起來非常誘人的,每人每個月最高可能可領到8萬元的「社會福利金」,楊綏生表示,這部份是縣政府而非業者的權責,縣政府會視未來實際的稅收狀況及收支進行評估。

這些承諾,先前在楊綏生的「見證」下被業者說得斬釘截鐵,現在看起來,楊綏生卻沒那麼有把握了,有些附上了但書,有些只是「加分項目」,這是公投前/後,楊綏生態度的改變;暫且不提這個,縣府要在未來廠商評選時設底線,有這個本錢嗎?按《離島建設條例》,提案的是業者、審查的是中央,地方有什麼法源或資格設底線?面對這個提問,楊綏生再次改口,稱所謂「底線」只是給中央作為參考的建議,這是公投後,就在同一場記者會上,楊綏生態度的改變。

公投的確開啟了關於離島偏鄉缺乏基礎建設的對話,然而,這個剛剛才要開始的對話是否又會在「數人頭」的邏輯下因為選舉結果的產生而中止?(攝影:王顥中)威廉‧懷德:「這幾個島我買了!來,請大家喝酒。」(設計對白/攝影:王顥中)

【馬祖,博弈中】專題系列:

2012/07/06 苦勞報導 「馬祖博弈公投選前一天 縣府、反賭人士隔空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