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媒體巨獸,反什麼?怎麼反?
──媒體是誰的?大老闆私產還是人民公產?

2012/12/07

責任主編:樓乃潔

聽哪!「你們有錢,但是,我們有青春,我們跟你們拼了!」「不自由,毋寧死!」「這是我們自己的國家,我們要自己來救!」陰雨綿綿的台北街頭,天空是灰暗的,但是土地在燃燒,上千名的台灣青年在握拳,上千名的台灣青年在咬牙、在怒吼!

11月29日,反媒體巨獸青年聯盟號召全台學生走上街頭,反對辜仲諒、王文淵和蔡衍明為首的大財團併購壹傳媒。旺旺中時媒體集團的老闆蔡衍明,在旗下的食品事業搶佔中國市場以後,意圖用媒體事業勾結中共政權來保證自己的獲利,公開發言袒護中共統治的合理性,扭曲六四大屠殺的歷史事實,接受中共購買新聞的資金做置入性行銷,包裝成欺騙讀者的「假新聞」,用惡意資遣的手段箝制中時記者的言論,更在先前併購中嘉案中,發動集團下所有媒體,對持異議的社會人士瘋狂批鬥,展現「順我者生,逆我者亡」的唯我獨尊心態。

一旦壹傳媒併購案通過,蔡衍明強勢影響之下的媒體市占率將達46%!面對如此嚴峻的攻擊,人民大眾是不會沉默的。從731反旺中示威到901反媒體壟斷大遊行,學生求見行政院長陳冲換來鎮暴警察阻擋,我們親眼見證了青年學子反抗財團統治的決心。同一時刻,壹傳媒集團的員工也沒有坐以待斃,《蘋果日報》、《壹週刊》、《爽報》、《壹電視》紛紛組織工會,一向標榜不畏強權的壹傳媒新聞工作者們,為了保護自己不遭整肅異己的黑手打壓,捍衛僅存的新聞自主空間,也沒有在這場戰役中缺席。

這批群眾鬥爭的浪潮,標誌著台灣歷史的新頁。青年學生因為大多還處在就業市場之外,尚未受到資本主義社會的直接宰制和磨損,也因為校園是一個相對安全,可以標舉各種政治立場的環境,是一個對社會變化最為敏感的群體。社會衝突日益增加的張力最明顯的表現在學生的意識當中,整個社會的走向一再挑戰青年的忍耐底線,這包括最基本的經濟權利,即將面對的職場環境,就業和公平的薪資待遇,負擔得起的物價和房價;也包括更關鍵的政治權利,我們有沒有機會透過既有的政治制度改變我們的生活,政府是不是代表廣大人民和弱勢族群的利益。

當大環境加速惡化,一次又一次的選舉只是增加既有政黨叛賣我們的次數,讓我們認清這些政黨偏袒大財團又罔顧人民的本質,對政府的信任越來越低。這種焦慮不安又讓我們本能地連結成一個整體,選擇走上街頭直接行動,展現對抗體制的姿態,透過群眾運動的方式親手解決一切問題,不寄望上位者,只依靠自己來滿足我們最合理的要求。這是人民自我解放的正確道路,我們已經站在一個對的起點上了。

這股剛剛萌芽但源源不絕的力量,從反對政府配合財團強拆士林王家開始,今天再一次爆發在捍衛言論自由,反對財團壟斷媒體的運動中。我們已經展現力量了,但光有力量還不足以讓我們走向勝利,知道我們不要什麼是容易的,但知道我們究竟該為什麼目標而戰卻是困難的。在短兵相接的激情過後,更要在休戰期間輔以冷靜的思考,總結經驗,認清誰是敵人,誰是盟友,揭露那些意圖從外部削弱我們的物質和思想力量,消化內部的懷疑和雜音,凝聚穩固的共識,有一致的共識才有團結的力量,才能安然渡過將來的重重挑戰。

為保衛言論自由走上街頭

當學生在街頭高呼自己的訴求,誓言捍衛言論自由的時候,總是不乏「好心」又「理智」的人士,貌似苦口婆心地對我們解釋,財團併購媒體並不會妨礙我們的「言論自由」,我們仍然可以透過各種方式,比方說用嘴巴和鍵盤來表達自己的意見,並沒有人禁止我們這樣做,更遑論打壓。

這些聰明人士真是太聰明了,聰明到忘記群眾自己是有耳朵和眼睛的,我們發起一次又一次的街頭示威,確實沒有遇到誰阻止我們這樣做,這件事難道還需要別人提醒嗎?我們要求的是一種更根本的,意義更重大的言論自由,那就是我們首先要知道一切與人民利益切身相關的真相,否則我們的言論要從何而來呢?一種處在完全無知之下,不代表自身利益的「言論自由」,例如茶餘飯後聊天扯淡的自由需要捍衛嗎?更何況許多真相是既得利益者努力不讓人民大眾知道的。林益世貪瀆索賄案就是最好的例子,這種國營事業的腐敗,行之有年而且藍綠兩黨雨露均霑,如果不是媒體報導激起人民的憤怒,我們的檢調機關可以裝做什麼都沒看到,連做做樣子查一下都免了。我們確實有怒斥政府貪污腐敗的言論自由,但是如果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真的有這種自由嗎?在這個人民的社會經濟權利不斷萎縮,痛苦不斷增長,對政府和有權有勢者越來越反感的時候,我們更需要一個敢說真話的媒體,它是我們對抗這個制度的工具。

11月26日,也就是壹傳媒交易案簽署的前一天,反媒體巨獸青年聯盟前往行政院,不為什麼,只是想要求行政院長陳冲出面承諾,公平會、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NCC)和金管會面對旺中這類對人民有敵意的媒體集團併購案,必須嚴審。而政府是怎麼回應學生的?在寒風中徹夜苦等,等到的不是陳冲,反而是越來越多手持盾牌的警察,接著便又響起那從擴音器發出來的聲音:「你們的行為已經違反集會遊行法,請立即解散……」。學生顯然沒有帶著傷人的器具或意圖,為什麼陳沖不願意出來面對學生?為什麼要用警察組成的高牆擋住學生?

我們可以看出來,警察和集會遊行法就是用來對付不服統治者的工具,禁止民眾自發聚集在街上發表對國家社會的看法,這種行為無論如何也無法自圓其說,統治者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用最不加掩飾的物質力量來嚇阻人民,讓人民對這些主導國家機器的高官產生畏懼心理,這樣做就是為了保護少部分人凌駕於社會大眾的利益。不論我們的國家看起來多麼「民主」,掌握國家的少部分人永遠不會放棄在必要的時候用這種手段來強迫人民服從。

年輕人當中,也有些「公正客觀」而且「支持」學生運動的人認為:「院長不是你們隨便想見就可以見到的,院長都不用開會不用接待外賓嗎?這種說法實在很有意思,行政院前面的學生犧牲了上課,犧牲了自己的打工和休息時間,比起高高在上生活無虞的行政院長,這些學生做出了更大的犧牲,如果這樣陳沖都不該出來的話,那怎樣才應該呢?這些幫陳冲辯護的人,其實心裡真正想說的是:「院長高興見你們的時候才准!」政府必須執行人民的意志,必須對人民負責,這是合理而且正當的願望,這個願望不符合現實,那麼錯不在人民,只在於這個政府不是真正屬於我們的政府,而是鎮壓我們的工具。

群眾運動下的政治迴音

一場真正的群眾運動,除了行動,更重要的是群眾意識塑造和政治經驗累積的過程,運動越壯大,在每個階段都會吸引不同的階層加入,這些階層會改變運動的面貌,讓整個運動的思想顯得模糊,但運動就是在模糊和不斷反省之中前進的。以這次反旺中事件為例,起初真正刺激學生的,是旺中集團無恥的偽造學生走路工新聞,接著又用新聞打壓學者和青年學生,於是釀成了731數百人包圍旺中總部。短暫平靜之後,反旺中又在壹傳媒交易案之下掀起更強的浪潮,但是經過上一階段的沉澱,這次上演的政治劇碼更複雜,更令人目眩神迷了。

群眾常常憑著直覺行動,在行動過程中才認識自己即將完成的事業,在喧騰激情的現場,有人開始想幫這場運動定調,有人說我們在進行一場「新民主運動」,因為資本要吃民主,在資本背後是中國帝國主義,我們要保衛傲視東亞的台灣民主,要反帝國主義。先別被這些動聽又政治正確的詞句搞昏頭了,在我們選定立場前,起碼要先做一件事,那就是搞清楚這些詞句究竟是什麼意思。

保衛「民主」!多麼神聖的一句話啊,但這指的是什麼呢?如果是我們的政府制度,那請大家千萬不能忘記:在這個「民主」制度下,我們面對超惡劣的就業環境,超長的工時和不斷下降的薪資;在這個「民主」制度下,大學畢業生起薪22K,將近一半的就業人口月薪低於三萬,在日益高漲的房價物價等生活費用下苦撐著;在這個「民主」制度下,因為失業的威脅,我們守著少少的積蓄,不敢成家,更不敢想退休。這都是為了保護資本的獲利,因為政府說,幫勞工加薪或其他保護勞工的措施,都會降低雇主的投資意願;因為政府說,薪資不漲是因為企業賺得太少,但是企業哪一天才會賺得「夠多」呢?恐怕永遠沒有這一天。

這種「民主」制度下,我們真是國家的主人嗎?每天沒日沒夜的為雇主工作,為生活操心,每四年手握一次選票,決定由藍色或綠色的政黨來讓我們期望落空,來當宣洩不滿的箭靶,但這都是徒勞的。我們不是國家的主人,我們是薪資奴隸,誰如果為這種「民主」驕傲,那他就完全不明白台灣年輕人今天心中的焦慮和痛苦,那他就是在說毫無意義的大話。就是在「民主」制度下,資本統治著我們,只要「民主」還是個好用的統治工具,資本根本用不著吃民主。

除了表面煽情實則保守空洞的言論外,還有更混淆視聽的說法,那就是反對「中國」黑手介入台灣,這是句不清不楚的話,蔡衍明本來是台灣人,去大陸做生意就變成中國黑手而不是台灣黑手了嗎?事業版圖橫跨兩岸不是台灣大資本家的常態嗎?政府大力宣傳的「國貨」HTC,董事長王雪紅在2012年大選前為「一個中國」九二共識大力背書,那她怎麼算?要算台灣資本家還是中國資本家?其他國內意圖收購媒體的財團,例如台塑,因為是台灣財團所以就是白手而不是黑手了嗎?他們控制下的媒體就不是站在自己財團的利益了嗎?在兩岸官商集團早已連成一氣的今天,一味強調「中國」,只是把少數財團和民眾的對立偷換成中國和台灣的對立而已,只是無恥政客意圖駕馭民意攫取政治利益的盤算而已。

老闆們的公平交易或勞動者的民主管理

回到11月29日當天,反媒體巨獸青年聯盟提出的訴求,要求公平會馬上提出「壟斷」標準,並在30天內做出決議,駁回此案,依照法律,雖然交易案已經簽約,但如果被公平會駁回則此案仍然無效。為了阻擋旺中掌控台灣媒體,逼迫國家機器採取行動,這個訴求是合理的,但我們也必須了解公平會是什麼樣的機關,公平會所謂的「公平 交易,是避免少數廠商壟斷整個市場,導致其他廠商無法與他們競爭,避免少數廠商獨享壟斷利潤,使其他資本只能望洋興嘆,壟斷利潤除了排擠其他資本,往往也提高商品價格,所以順帶增加了購買者的負擔。

事實真相是,「公平」交易只是資本之間的公平,與薪資勞動者和社會大眾不相干,這種公平就是大小財團依照各自政治影響力瓜分市場的「公平」。但是這次旺中擴張媒體版圖的事件,呈現出來的問題是什麼?台灣少數敢踢爆政治人物貪瀆,敢直擊社會敏感議題的壹傳媒集團,是新聞工作者辛勤努力的成果,但壹傳媒集團的老闆黎智英說賣就賣,而且是賣給只想用媒體來遂行一己政治經濟利益的大老闆蔡衍明,員工卻完全沒有置喙的餘地,不僅工作職位可能不保,原本的福利待遇和製作新聞的自主權都可能喪失,而人民藉由媒體監督政府,拒絕政黨洗腦的權力更無從伸張了。

這些現象表明,媒體壟斷的問題,是大老闆行使資產的所有權和經營權,對新聞產業和受雇者全面控制,掌握了應為社會公器的媒體,與新聞工作者和民眾對立,蔡衍明能收購台灣的媒體為所欲為,也是因為少數資本家與人民大眾權力不對等的結構,不要說蔡衍明,任何一個出得起錢的人,都能用相同的手段操控媒體。這種不對等結構才是問題的主因,但公平會在乎的卻只是「整體經濟效益」,市場是不是讓大小財團都有相等的機會,是不是會造成少數廠商過分抬高價格,至於新聞工作者和民眾的權利,那不在它的考慮範圍,就算公平會善盡了他的職責,也無法解決我們的困境。

我們不要蔡衍明放手打壓新聞自由,也不要黎智英滿腦子將本求利,歸根究柢,這不是哪一個資本家控制台灣媒體的問題,也不是應該由多個資本家共同控制台灣媒體的問題,而是新聞工作者能夠專業自主,不受干預的用專業服務民眾,讓人民在對社會重大事件知情的前提下,用媒體做為監督政府工具的問題。要實現這個目標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新聞工作者和關心新聞媒體產業的人民組織起來,把社會公器的經營管理權從一小撮大老闆手中奪回來,由媒體工會和人民團體組成的代表進行民主管理,以符合社會需要而非營利為第一優先,換句話說,我們要求沒收已經淪為大老闆私產的社會公器,把它還給人民。

我們不要資本主義下的假民主,我們要的是真民主,由勞動者管理關鍵部門的產業,由勞動者親自來管理這個國家,真正做國家的主人。這不是個簡單的目標,需要很多艱苦的奮鬥,但從來就沒有一個嚴肅的人,會認為讓人民徹底擺脫資本的壓迫是件簡單的事,與其相信那些在大資本家面前鞠躬哈腰的政府官僚會保護人民的利益,這反而是現實可行的方案。要用這個方案根本解決社會問題,絕對不是一蹴可及的,它需要許多群眾在意識和組織層面上的條件,而這些條件還有待建立,但實現它的契機不在遙遠的將來,而是在眼前現實的鬥爭!我們應該根據這個大方向來制定當下的策略,否則我們就是在空談,就不是在為這個目標奮鬥。

提高警覺回歸主要戰場

目前因為公平會開始審查,在國家機器的戰場暫時休兵,事實上,依我們對公平會的理解,包括委員們對「壟斷」的評判標準,我們很難期待他們站在正確的立場,嚴正否決這場交易案,雖然給公平會壓力是必要的,這是揭露公平會真面目的必經步驟,但除了公平會外,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戰場,那就是即將易主的壹傳媒集團,11月29日,學生於公平會示威的同一天,《蘋果日報》工會與資方召開調解會議,協商團體協約與編輯室公約,其中包括重要的二年內不裁員、勞動條件不變,和員工可對不適任總編輯提出否決權等條款。但資方皆不予同意,於是台北市勞工局宣告調解不成立。

我們很清楚,要改變根深蒂固的社會不平等,不能仰賴政府官僚和徒具形式的法令,真正的關鍵在於勞工是否具備高度階級意識,能展現組織化的力量,和資方抗衡。與資方相比,勞工沒有錢也沒有國家機器在背後撐腰,唯一的武器就是組織,組織工會的最終目標,就是走向罷工,只有罷工才能讓資本家和整個社會清楚看見,誰才是企業的主人。工會最堅實的談判籌碼就是有發動罷工的實力,否則資方會做出多少讓步,端看資方或主管機關的心情,這些都是不可靠的。唯有資方接受團體協約和編輯室公約,才能給蘋果日報的新聞工作者最基本的保障,否則人人都害怕被裁員,未來更沒有團結的基礎,不能對總編輯的任命採取消極抵抗,根本談不上保護新聞自主不受黑手介入,到時候,就只能任由蔡衍明宰割,《蘋果日報》也將毀於一旦。

為了保衛新聞自主,團體協約和編輯室公約是不可棄守的防線,但今天和資方的調解卻都不甚了了,工會對編輯室公約的簽署樂觀,我們信任工會的判斷,但做為一個關心媒體壟斷問題的民眾,也不得不感到焦慮,因為所有資方在跟工會談判時,最擅長的就是「拖延」,尤其現在學生反媒體壟斷的風潮正旺盛,不久前華隆罷工在學生的積極聲援下,串連起全台灣支持者的一條心,這場景今天還深深印在同情民眾的心中,資方就算絕對不打算放團體協約和編輯室公約過關,也不會在反媒體壟斷聲勢持續上漲時擺出明確的態度。群眾運動的規律是一旦被喚起,就會像滾雪球般的擴大,但在持續一定時間後就會重新陷入一片沉寂,群眾們不得不回到在社會上被宰制的位子。「拖延」對資方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他們期待的就是這個。

因此,最好的方案是認真考慮罷工的可能性和罷工形式,並提高警覺,準備罷工。不只是學生團體和工會,社會上一切關注媒體壟斷問題的人和團體都應該緊密聯合起來,組成反媒體壟斷的聯合陣線。聚焦公平會的同時,也要密切注意壹傳媒新資方的動向,謹慎選擇號召行動的時機。工會能否產生罷工的意識和能力,並沒有保證,必須積極的宣傳、討論、認識罷工行動的客觀必要性,為它奮鬥。

青年學生絕不是純潔的笨蛋,但卻有一顆充滿理想主義,不畏挑戰的心,這是青年人的優點而非缺點,所以我們才能為實現這場鬥爭而努力,相信全台灣反媒體壟斷的人會團結在壹傳媒工會周圍,給壹傳媒工會最大的聲援,這也是對想一手遮天的蔡衍明最強而有力的回擊,讓他知道,台灣人民不會被他吃死。只要我們用支持華隆罷工十倍、百倍的力量投入這場運動,我們就一定能獲得十倍、百倍更光榮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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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

轉載自回應「格瓦拉 Che Guevara 」
2012/10/25 公共論壇
古巴飛彈危機及半世紀的美國恐怖主義
周世瑀
http://www.coolloud.org.tw/node/71229

Che Guevara-Nathalie Cardone
http://www.youtube.com/watch?v=SSRVtlTwFs8

Che Guevara & John Lennon. Imagine?
http://www.youtube.com/watch?v=ooJBIU4KLB4

2013/02/07 台灣立報
面對青年貧窮化:重訪中國威脅論
林柏儀
http://www.lihpao.com/?action-viewnews-itemid-126551
http://www.coolloud.org.tw/node/72774

還記得,在2000年初時,我加入了台大大學新聞社。當時正是總統大選的前夕,為了想寫一篇分析各候選人教育政策的文章,我到了當時的國民黨總統競選總部,試著索取資料。直到現在我還是很難忘記的是,當我走入其總部搭乘電梯時,看到了電梯裡的一張海報,令我震驚。

藍綠共享的中國威脅論

這張海報貼在電梯裡頭,是讓所有前來的支持者都會看到。海報上是一群帶著防毒面罩的軍人,拿著槍械,背後躺著垂死的平民,被陰暗的烏雲壟罩。斗大的標題寫著:「投給民進黨,結果就是這樣」,小標題寫著「拒絕戰爭,要和平、要安定」。不消說,它的意思就是:民進黨上台,中共就會打過來。為了台灣安全,要投給國民黨。

記得我當時的感覺是:這真是惡質的宣傳。一個執政黨要選舉,竟可以只靠製造恐懼?爾後,選舉結束,當年國民黨落敗,民進黨第一次取得執政地位。而眾所皆知地,中共並沒有因此就打過來。回頭來看,國民黨這張海報的象徵意涵,無非是透過形塑一個外在敵人來恫嚇民眾,以此掩飾自身的腐敗、無能。

這種作法,其實我們都很熟悉,打從蔣介石在台灣的統治時期,「小心匪諜」的警語,種種妖魔化中共的教育或宣傳,應是絕大多數台灣人民的共同記憶。它宣稱為了「對抗共匪滲透」,為了對抗「共產極權侵略」,所以總總對內的整肅或控制,也都是合理而必要的。

如今,已經不大有人會相信,台灣只因為舉辦選舉、換人執政,「中共就會打過來」。只是,這套「以外力威脅來正當化自身統治」的宣傳邏輯,並沒有隨著政黨輪替而落幕。2000年後,我們更常看到的是,民進黨也繼承了類似的話語。

印象中,從2000年以來,牽手護台灣、軍購公投、反反分裂法、入聯公投、反ECFA……幾乎每一到兩年之間,就會有一次民進黨發動的大型社會動員,訴求「拒絕中國併吞」。經常可以聽到的說詞是,「如果軍購公投沒過,代表台灣自己都沒有捍衛自身的決心,中共隨時可以長驅直入」、「ECFA通過之後,台灣等於就是被統一了」……種種說法,同樣令人心驚。我不能說這一切的指控都是危言聳聽;然而,當熟悉了不分藍綠的「中國威脅論」,也熟悉了這經常掩蓋了「更根本的問題」,自然對這些說詞總是要打折的了。或者說,知道得要換個方式,更根本地來看待它。

跳脫兩黨的左翼勢力

直到現在,我仍經常感謝著台灣雖然稀少,但仍存在的許多左翼學運、社運人士。是這些前輩、學長姊、同輩們,讓我習得另一種觀看與思考方式。

首先,我習得了左與右的差別。客觀來說,不論藍或綠,都屬於支持資本主義繼續在台灣運行的勢力。儘管兩者在統獨、親中/反中的立場上可能有所區別,但在這方向原則上是相同的,所以我們都稱它是右翼政治勢力。

從左翼觀點來看,右翼政治勢力的統治基礎之一經常來自於:不讓勞苦大眾們根本看清楚自身的利益為何。資本主義是剝削多數勞苦大眾的,但為何廣大人民還支持它?原因即在於此。而為了不讓大眾看清楚自身利益,右翼政治勢力競相高舉反對外力威脅,以爭取統治正當性,也就不令人意外了。

2000年後,國民黨日益走上了國共合作,暗暗傳遞著:一定程度的親中妥協,是台灣經濟生存的必要。而民進黨則持反面立場,雖然實際上也無力拒絕兩岸經貿整合。直到如今,藍綠兩黨各自宣傳的親中/反中走向,究竟對台灣的勞苦大眾來說「哪一個可能比較好」,對我而言還實難有定論。但可以確定的是,台灣過去15年來,勞方實質薪資停滯成長,甚至是倒退,而資方利潤卻居高不下,政客還競相為企業主服務,這是貫穿不論藍綠執政時期的共通現象,並非是親中/反中就將改變。根本來說的壓迫,還是一個資本主義問題。

或許有人會問:右翼會傾向渲染外力威脅,來有利於自身統治,這不難理解。然而,倘若外力威脅是「真的」,那怎麼辦?左翼難道置之不理嗎?

受益於一些「圈內友人」的討論和刺激,近來我也更常思考這個問題。初步的心得或想法有兩點:一、中國對於台灣,並非是帝國主義的掠奪關係;但中國的確有維持官僚國家與民族主義下的統一壓力。二、倘若要抵抗這樣的壓力(或其他真正的帝國主義勢力),根本來說,台灣需要的也不是擁抱藍綠任一右翼政治勢力,反而是要發展左翼,剷除資本主義。而中國的資本主義化或實施資產階級掌權的形式民主制度,並無助於此種壓力的解消。

容我藉此初略地說明這些想法。

中國與台灣,是帝國主義掠奪關係嗎?

如果將「帝國主義」的概念,從馬克思主義的觀點來理解,那麼,帝國主義並不是單純指涉某個國家的對外擴大影響行徑,而指的是成熟資本主義國家基於資本積累的危機,必須向外擴張甚至殖民以維持利潤可能,如列寧所稱的「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若從這概念出發,那麼,中國之於台灣,並不是、至少還不是「帝國主義」階段。

原因在於:

一、世界體系、國際分工位置上,台灣是相對先進國,中國是相對後進國。儘管「中國崛起」,這個位階直到目前為止,並沒有變動。而帝國主義的關係,是先進國對後進國的掠奪。

二、現實上,中國主要作為是資本輸入國,而非資本輸出國。相對地,台灣已是將資本輸出至中國與東南亞的重要來源之一。

三、具體現象上,是台灣的資本家到中國剝削中國勞工(看看郭台銘或眾多台商可知),而非中國的資本家到台灣來剝削台灣勞工。

四、比較可能可以爭辯的是,目前與未來,中國對非洲、亞洲等「更後進國家」,是否可能發展帝國主義關係?而當台灣若在世界分工上淪為更後進位置,是否可能遭致此種帝國主義掠奪?(儘管,目前學界已多有辯論,例如中國在非洲的大量投資與參與基礎建設,和歐美的帝國主義模式的確有所差別。)

倘若說,中國對台灣不是帝國主義關係。那麼,怎麼來理解我們經常聽聞到的「中國威脅」呢?

不可否認,北京當局是希望兩岸統一的。甚至,它會採取許多手段,來促成這個期望。

站在北京觀點,歷史上台灣是1949年中國共產黨建國以來,還未完成的革命,被美國艦隊阻斷的失土。而就算是告別了社會主義革命期望,政治上,中國共產黨作為官僚化的統治集團,為了維持繼續統治的正當性,也得高舉中國民族主義,堅持「領土不得分裂」。

隨著中國日益成為了世界上最主要的市場和勞動力來源,中國的確對台灣有比過去更強的影響力,長年來秉持的「統戰」訴求,也更容易隨著台籍資本的深入中國,能不再倚賴文攻武嚇,就能有效牽制台灣。但追根究底,這樣的統戰之所以可能或高昇,原因不只在於中國,而是台灣自身。

台灣所擁抱的資本主義制度,它不但孕育出了資產階級,而且還讓這階級掌握了台灣最大的政治與經濟力量。資產階級不是倚靠道德或國族認同而活,而是逐利潤而生。為了進入中國市場或是取得廉價勞力,資本家們「出賣台灣」又如何?正因為我們活在資本主義體制下,所以有權有勢的人們可以「買下一切」,或「出賣一切」(不論是媒體、學校、企業、甚至是政府)?

簡言之,究竟「中國威脅」是否存在,我們需要冷靜地、不隨右翼政治勢力起舞而做出判斷。而儘管它的確存在,倘若我們真的根本性地期望台灣不受到「外來因素」所影響或控制,那麼,須要放在目標的,必然至少是要剷除資產階級,將台灣建設為一個社會主義國家。

20世紀初的俄國,面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跨國戰爭,每一位俄國平民直接地就面臨著「外來威脅」,甚至就被派上戰場,成為帝國主義戰爭的祭品。面對「外來威脅」,列寧等社會主義黨人的回應既不是「保衛俄國」(實際上是保衛沙皇統治的俄國),也不會是僅停留在「民主革命」(實際上是接受資產階級統治的俄國),而選擇的是發動十月革命,建立了無產階級政權。這種面對「外來威脅」的根本方式,是我們能嘗試思索的嗎?

台灣的確有媒體壟斷問題,那就是「資產階級壟斷了台灣的傳播媒體」,尤其是四大財團媒體 《自由》、《中時》、《聯合》、《壹傳媒》都是財團喉舌、「資本主義 / 新自由主義」的吹鼓手、反共的傳聲筒,新聞媒體從業人員也多為資產階級出身的右翼反共知識份子。

資產階級媒體是不可能真正支持無產階級的,即使是報導勞動人民抗爭的消息,最好的也不過就是以改良主義、人道主義的觀點來表述,較惡劣的甚至會將其曲扭往反共的方向來詮釋。

「資產階級民主」能給無產階級分多少錢?—計算器算出假民主
溫暖陽光
紅色中國 2012-6-14
http://redchinacn.net/portal.php?mod=view&aid=4173

民主就是多數人做主,讓你做主你肯定願意自己有產權、財富增加,如果財富沒有增加,那肯定不是你做主;如果多數人財富沒有增加,那肯定不是多數人做主。那如果你搞什麼「資產階級民主」多數人沒有獲得產權,財富沒增加,少數人侵吞的國企合法了,那怎麼是民主呢?

所謂的「資產階級民主」就是「資產階級憲法」保護「資產階級產權」,就是大資產階級掌權。某些人忽悠無產階級去搞「資產階級民主」,就等於讓無產階級拿生命去帮助資產階級掌權。無產階級帮助資產階級掌權,那資產階級準備給無產階級多少錢?準備分給多少產權?如果你不讓無產階級得到實際利益,那為啥是「民主」呢?你不能拿虛無的東西忽悠人,只有人家得到財富才能說明真「民主」了!(有人所說的「言論自由」和「民主」都是虛的,因為沒法判斷,比如他說「能說話就是言論自由」,那怎麼算能說話呢?有人覺得「公有制」能說話,你說「私有制」能說話,那誰的標準算能說話?你說那些東西都是虛無縹緲的,只有得到財富才能判斷你是否真「民主」了。)人家説明你掌權得到好處,你不給人家分什麼東西,人家財富不增加,那就不是炮灰嗎?比如共產黨毛主席掌權說「民主」了,當時共產黨把資本家和地主的企業和土地分給大家,大家財富增加了,這算是實際的東西,所以人家跟著革命;你如果不能分人家東西,人家憑啥為你做炮灰?多數人要求沒收腐敗財富和侵吞的國營企業,人家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才算「民主」,你不能讓人家達到目的,你那不是騙人忽悠嗎?你所謂「資產階級民主」能沒收腐敗財富和沒收侵吞的國企嗎?(你掌權以後少數人侵吞的財富合法了,多數人更窮了,那不可能是「民主」了)如果你所謂的「資產階級民主」讓貧富差距擴大,別人得不到,人家根本不會給你做炮灰,你自己去鬧騰;本來官僚就要搞「資本主義假民主」,那沒必要無產階級做炮灰,你自己搞就行了。你掌權和他掌權都一樣,你掌權以後侵吞的國企合法了,那無產階級推翻你更難了,憑啥給你做炮灰?總之,不管他們怎麼忽悠,我們那一個小計算器就能算出他是否真「民主」,這就讓騙子的忽悠破產。

一個小計算機就能讓騙子破產,用計算機器出是否民主。

極右勢力滿嘴「改革」、「民主」之類的好聽的話,但我們怎麼判斷他們的所謂「資產階級民主」是否對自己有利呢?我們用一個小計算器就能算出他們的改革是否對自己有利:如果讓你做主,你肯定要增加自己的財富,「民主」就是讓多數人做主,所以如果多數人真的「民主」了,那多數人一定會讓的財富一定增加、多數人和少數富豪的貧富差距一定減小,所以如果極右勢力嘴裡說他們要「改革」、「民主」,你就拿出計算器算算經過他們所謂的「民主」之後你的財富是否增加、多數人和少數富豪的貧富差距是否減小,這就能看出他們說的「改革」、「民主」是不是真的。如你拿計算器算算原來屬於你的國企產權是否還屬於你,你是否能得到產權,如果他們所謂的「民主」之後多數人的產權減少了,那肯定是「假民主」。他們說「為你好、你做主了」,但你的財富沒增加、多數人和少數人的貧富差距沒減小,他侵吞的國企產權合法了,這怎麼可能是你做主的結果呢?一個小計算器就識破了白骨精的奸計!不管妖怪變化出什麼好看的樣子迷惑你,你只要算算經濟賬就能識破他!拿計算器去算出自己得到的好處少,那自然不能給他們做炮灰。(有人會反駁說,你不能只為了自己,多數人如果覺得自己沒得到好處,自然是多數人都不會參加。)我們總不能比解放前的農民還不如吧?當時社會還沒有進步,人家都能算出誰好誰壞。

最近發生了重慶事件,民、獨、輪興高采烈支援黨中央,暴露出他們同夥的本質。他們大罵左派、要求對左派趕緊殺絕。我們帮助敵人去平反64?別做夢了!那些人大罵別人是文革餘孽,某些人還想忽悠為他們做炮灰?平反64能給無產階級分多少?哈哈哈!

「計算器算出假民主」的確是一篇犀利、活潑的小品文。

但是如果考慮全球的階級構造,第一世界的美國、第二世界的西歐諸國及日、 澳、 紐等國的工人階級的薪資、福利確實比第三世界的工人階級高。這是因為壟斷資本剝削第三世界所奪得的超額利潤,一部分可用來收買本國的工人階級,以緩和母國內部的階級矛盾,這就是所謂的「福利政策」或所謂的「民主社會主義」。因此第一、第二世界的工人階級的大部分,比起第三世界的人民,可謂「工人貴族」,不再真正算是全球無產階級的一部分。第一、第二世界的99%,其實都屬於全球的前10%。也因此全球階級鬥爭的動力,主要還是第三世界的反帝的民族、民主革命,即新民主主義革命。

科學共產主義已經由馬克思主義,辯證地發展為馬列主義,又更進一步辯證地發展為當前的馬列毛主義,即「毛主義 / 第三世界理論」。

請參考

1. Welfare -Wikipedia
http://en.wikipedia.org/wiki/Welfare

2. Democratic socialism - Wikipedia
http://en.wikipedia.org/wiki/Democratic_socialism

3. Maoism - Wikipedia
http://en.wikipedia.org/wiki/Maoism

平反六四

關於「六四」,真正的左派不但應該要反對走資派鎮壓八九民運,更要反對西方和兩岸的反動派藉由「平反六四」而企圖要更進一步推動兩岸的奴化、資本化、殖民化。無產階級的「平反六四」和資產階級的「平反六四」完全相反。

走資派鎮壓八九民運的最主要目的,其實是為了更進一步地壓制文革以來的「無產階級大民主」傳統,防止工人階級趁機起來造反。至於自由派的學生領袖們和他們所反對的官倒集團其實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僅屬於資產階級的不同派別,雖然對資產階級的統治方式各有不同的主張,但雙方都支持壓迫無產階級的資本主義制度。

歷史辯證發展的結果詭弔地證明了:八九民運的失敗客觀上為中國資本主義的全面發展掃清了道路。1989年以後,中國資本主義進入了一個新的擴張階段,帝國主義壟斷資本及其他外資大量流入,官僚買辦資產階級的統治更為鞏固。走資派鎮壓八九民運其實是幫助了帝國主義壟斷資本打敗了中國工人階級。但陰狠狡猾的西方和兩岸反動派為了奪取話語權,持續不斷地透過壟斷資本的全球資訊流通網,宣傳資產階級的「平反六四」版本,更妄圖藉此更進一步地「和平演變」中國。

八九民運的失敗證明:由自由派知識份子來充當中國「民主」運動的領導是完全不合格的,因為由自由派知識份子所主張的「民主」是壓迫無產階級的「資產階級民主」,是「假民主」。跟隨他們,中國工人階級必然什麼都得不到,更會陷入水深火熱的社會、經濟災難當中。中國勞動人民必須要從修正主義的「改革開放」和帝國主義壟斷資本的「新自由主義」的雙重思想統治下解放出來,在這個意義上,在中國爭取「民主」的鬥爭,必須同時也是爭取社會主義和反對帝國主義的鬥爭,也就是重建「無產階級大民主」的鬥爭。

中國無產階級堅決主張「平反六四」,反對走資派鎮壓八九民運,反對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

請參考

1. 中國資本主義的發展和階級鬥爭
李民騏
CAPITALIST DEVELOPMENT AND CLASS STRUGGLES IN CHINA
Minqi Li
http://content.csbs.utah.edu/~mli/index.htm

2. 當然該記住六四,但是要記住什麼?
2012/06/12 苦勞評論
孫窮理
http://www.coolloud.org.tw/node/69150

伊朗總統可以直選,但決定當選資格者的條件,是什麼呢?

試想:伊朗總統開始宣布取消衣著打扮的限制,逐步取消對西方文化、影視與資訊的封鎖,尊重人民宗教選擇與世俗化的決定,這一天終將發生嗎?

嘆~曾經是世上另一強權的蘇聯,軍力強大的華沙公約組織國家,自從柏林圍牆倒塌,蘇東波風潮席捲之時,只證明幾件事:

人民渴望民主自由,已是無法抗拒潮流。

對所謂「自由」的感覺是有階級性的,「自由」的定義不應由資產階級壟斷。蘇聯解體後,勞動人民失去自由,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而資產階級卻得到自由 - 壓迫與剝削的自由。勞動人民渴望民主自由,是未來無法抗拒的潮流,社會主義必然取代資本主義。

完全正確!

誰自由?誰民主?我的一張反帝反資大字報:鍾翔宇
2018-10-10 吹音樂 李鑫

2018年發生了一件事,文在寅與金正恩分別跨過北緯三十八度線,一同站在南、北邊界兩側握手,並透過《板門店宣言》約定在2018年年內宣布結束雙方戰爭狀態。接著,九月所舉辦的第三次金文會,簽署了《9月平壤共同宣言》⋯⋯。
同時間,一位與派對、金項鍊、大屌歌毫無瓜葛的饒舌歌手,將馬克思列寧思想、共產主義這類台灣大眾反感或無感的「冷硬題材」入歌,集結而成的首張專輯《炮打司令部》名稱援引自毛澤東文革時文宣標語,甚至將酷似文革時期紅衛兵的扮裝照片作為封面,一舉入圍2018年金音創作獎「最佳嘻哈專輯」。端看製作成本與鋪貨通路,在入圍者中量級明顯不同,如黑馬般一枝獨秀。
鍾翔宇是ABC,在美國出生的華裔,擁有雙重國籍,但身份有點曲折。媽媽是台南的福佬。爸爸本來是南朝鮮的華僑,因當時南朝鮮政府不承認外國人後裔是韓國公民,朴正熙政權也只承認蔣介石政權,所以當地華僑都陰錯陽差地成為所謂的「中華民國」國民。
後來輾轉來到美國,從小學鋼琴與小提琴,生活在白人為主的中間階層社區。由於身為美國少數族裔,見到爸媽中國餐館圈朋友與其子女無不都嚮往成為「真正的美國人」,讓鍾翔宇反思:「移民到美國的人,尤其是做的收入不好的中下階層工作、甚至如拉美裔活得沒尊嚴,為什麼仍要執意選擇移民?」這些思考促使他逐漸成為馬克思主義者。
這時他剛從北朝鮮回到台灣,在人人覺得專制封鎖的北韓拍完新作品〈流言蜚語〉MV。他是相當健談的人,對於自己所講的事物有著深入的了解,聊了很多不同的價值認同、意識形態、共產與資本、帝國主義與政治。他甚至在訪問前一天將訪問題目詳細作答、印成紙本回傳。
所以約訪當天,我拿到一份超過八千字的七頁A4紙本,一邊爬文、一邊與鍾翔宇討論他的思考與創作。對自己闡述理念的認真態度是訪談工作中首見,但如何從精華中淬煉不扭曲原意也成了另一難題。

Q:談「鍾翔宇」就會想到〈野格炸彈〉,這首歌是怎麼開始的?
剛開始對編曲有點好奇的時候,就下載了盜版的Ableton Live,就隨便亂編,覺得稍微像樣就發表了。〈野格炸彈〉是十七歲的時候編的,快十八歲時發表,那時候就聽了、唱,就是一個高中屁孩未成年喝酒,覺得蠻好玩的。
剛好有同學教我做野格炸彈,但其實我覺得野格炸彈蠻難喝的。那時候跟成龍一樣,拍MV時酒都是真的;所以過程是一直喝、喝了很多紅牛,回家就開始剪MV,隔天中午就上傳了。
〈野格炸彈〉一開始很多人罵,又超多人按不喜歡。有些鄉民可能就想在網路上找看起來比較智障的人去攻擊、去霸凌,可能他們自己也是這樣,所以他們在網路上可以變成壞人。但現在我重新開放之後,按喜歡的人變得很多,久了其實變成童年回憶。其實更早以前就有一些作品,不過讓最多人關注我的作品大概就是〈野格炸彈〉。

Q:聽說你是用歌詞自學中文?創作中文饒舌有受誰的影響嗎?
我在美國出生,去年才回到台灣定居,以前放假常常回來臺灣。高中前我是中文文盲,從小會講不會看,回台灣很多路標路名都看不懂。那時就印出自己喜歡的一些歌詞,看不懂字就一個一個查。因為喜歡饒舌,也自己開始抄寫歌詞,有練到中文就好。因為好玩,錄一錄給朋友聽,或把東西丟到YouTube方便轉貼,結果就開始被人家發現了。
中文歌我聽很多熱狗,也看到很多推薦的蛋堡。還有大支,但他的讓我學漢字比較困難。大支的歌詞,網路上找到多不是正式的台語漢字,對學習比較難有系統。我蠻喜歡《舌燦蓮花》,那時候很多時事歌曲,還有關注到兩岸跨海beef的事情。
當時頑童MJ116正在走起,會聽一下那時候的人喜歡怎樣的風格,還有當時比較地下的蛋頭、Barry;壞南孩(Down South Boyz)也還在⋯⋯感覺在臺灣嘻哈圈也不小,但多也沒有現在多。現在有些年紀比我小的朋友問我有沒有聽過誰,每一次問的還都不一樣。
我喜歡熱狗,因為喜歡,當然也被他影響。我也很愛蛋堡編的曲和說唱方式。我在美國買了一張熱狗第一張專輯的盜版CD,結果在車上家人都在的時候放,然後裡面一直唱「操你媽」,就被家人罵「怎麼在聽這種東西」。
因為接觸音樂,也才能後來回台灣認識了很多台灣朋友;認真聽饒舌之後,對Flow與韻腳開始研究。從小用雙語思考,好像讓我常用的一些韻腳跟一般單語言創作者不太相同,會用比較少的聲韻去搭配。
講到熱狗,我最近幫湯捷錄跟混他的首張個人專輯《L.O.C.K.》,他的某些歌詞內容和說唱風格讓我想起熱狗。我很欣賞湯捷的工作態度,也覺得他的新專輯很不錯。

Q:為什麼會變成「身著紅衛兵服的鍾翔宇」?
我們從小被教育反共,但事實是大部份人對共產主義根本毫無概念。
以前就開始研究帝國主義,不過那時候還沒看清帝國主義和資本主義的關係。大學時主修經濟學,很多教科書的內容只提所謂的「看不見的手」,而不提「看得見的槍」;許多書籍僅合理化帝國主義活動和關係,或隻字不提。
後來接觸有關美帝國主義的書,例如William Blum的《Killing Hope》和Michael Parenti的著作,發現很多人愛講共產主義根據的都是西方說法;那時我就開始讀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的書,又開始讀一些重新解釋常被斷章取義或誤解的歷史文獻。
我認為,資方不介意社會上存在很多反對資本主義的人,只要那些人不去主張能取代資本主義的東西。
可以想想,為什麼美國中情局花了那麼多資源推廣傑克遜·波洛克(Jackson Pollock)之類的後現代主義藝術家呢?要成為共產主義者的第一步,是得先了解資本主義。
如果在資本主義下是既得利益者的話,那麼就算了解也不見得會去起身反抗,除非你是恩格斯。這也是為什麼現在最有實力的共產主義組織都在第三世界,而不在西方國家或台灣這種地方。

Q:首張獨立發行專輯《炮打司令部》居然入圍了金音獎、被文化部肯定了⋯⋯你的想法是?
金音獎入圍我是自己看到的,沒有人通知我,看到還蠻意外的。
入圍是好事,並不是說在乎獎項肯定,而是發言的平台可能會稍微變得大。我沒有辦法砸錢做宣傳,入圍可能就會有比較多人聽我的音樂。反正我不靠作音樂創作吃飯(會去製作;但如果靠創作營生,創意與態度會被綁住),所以我一樣還是會做我想做的。
其實毛澤東寫的「炮打司令部」,主要是呼籲人民反對黨內的修正主義分子。我對我這張《炮打司令部》已經沒有什麼期許了!它對我來說已經是過去的作品了,現在想的是未來的作品要做些什麼。

Q:是看不慣現在嘻哈圈的風氣,所以做了〈我的饒舌〉、〈保力達B〉來諷刺嗎?
不是吧?〈我的饒舌〉純粹是這張專輯的自我介紹,裡面描述的現象不只是嘻哈的現象。〈保力達B〉是做好玩的,用trap的曲風指出trap對我而言有趣的一些現象。我並沒有討厭trap,只不過我可能有時候覺得現在太多人只做trap了,聽了會有點膩。
〈保力達B〉是2016年底做的,中間去忙其他事情,直到2018年中發現自己可以做專輯;我編曲不是很厲害,以前都是玩取樣,覺得可以的beat就用了。所以大學畢業後花蠻多時間研究編曲,那時候還打工,後來的心得就陸陸續續寫進這張專輯裡。

Q:intro〈紅色恐慌〉所述說是美國反共運動,是嘉禾電影開頭?後面的口白演講是卡斯特羅?
取樣的藝術,是用大家熟悉的東西來創新;嘉禾電影的開頭是很多人的童年回憶的一部分,沒有什麼其他意義。後面卡斯特羅的演講,是去了古巴之後加進去的。
先前在古巴的旅行,深刻感受到美帝國主義殖民的文化霸權留下的各種問題:在1959年革命之前作為美國有錢人的後花園,又因為1990年代開始大幅開放觀光讓很多觀光客其實對當地人民或文化不太尊重。古巴有一點讓人莞爾的是,在看得到蘇聯出口的拉達(Lada)汽車的地方看不到美國汽車、看得到美國汽車的地方看不到拉達汽車,是時代局勢變換留在古巴的痕跡。
「沒有革命基因的人,沒有革命之血的人,沒有適應革命觀念的思想的人,沒有適應革命所需要的努力和勇氣的人,我們不想要他們,我們不需要他們。」——菲德爾·卡斯特羅,1980年5月,〈紅色恐慌〉中引用。

Q:〈喀秋莎〉是俄國的民間音樂,是專輯中唯一的「情歌」,會把這首收錄進專輯的原因是?
那時候接近二戰時期俄羅斯紀念戰勝德國的五月九日勝利日,我想紀念所有反法西斯的那些無名的英雄;這張專輯中的主題都很重,這首歌就可以稍作休息。我有寄一張專輯給俄羅斯網友,但他說用中文唱很奇怪(笑)。
這首歌曲是由在家鄉守候戰士歸來的女性視角描寫思念,為戰場男兒們傳唱以期待為祖國奮戰、凱旋回家的心所高唱。但是那時候俄軍陣亡率太高了,女主角喀秋莎應該也沒有等到他的男人回來。
那時候的軍人從戰場上寄信回家,都會將信以一種三角折法當成信封。所以當家人接到郵差拿四方形的信封,就會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Q:〈偶像的手冊〉是出於何種心情與經驗進行創作?
〈偶像的手冊〉是一首描述意識形態國家機器的歌,我扮演的是一個為星探的角色。歌裡面會有對女性的物化和仇女的內容,是因為它一方面是對於父權做的批判和諷刺,另一方面是用簡單易懂的方法去比喻階級矛盾。

Q:專輯《炮打司令部》中國不能上架?
歌詞都寫「在這走資派的天下,它扮演著江青的角色」了,怎麼可能上架?想聽的人還是會想辦法聽。
很多人不懂文革那段時期,挺毛的「造反派」和相對的「走資派」間矛盾產生的現象。很多人以為因為毛澤東被印在人民幣上、他的畫像還掛在天安門上就代表當局繼承了他,這是非常大的誤解。
過去走資派如果擺明地反毛,那麼恐怕中國就沒辦法走到現在的地步了;所以只好漸漸地改造他的形象,讓他從一個代表著全世界被壓迫人民的革命家變為一個中國的民族英雄。這種現象不意外啊,你看看多少明明不是左派的人喜歡把切·格瓦拉(Che Guevara)的圖穿在自己的身上?
「當偉大的革命家在世時,壓迫階級總是不斷迫害他們,以最惡毒的敵意、最瘋狂的仇恨、最放肆的造謠和誹謗對待他們的學說。在他們逝世以後,便試圖把他們變為無害的神像,可以說是把他們偶像化,賦予他們的名字某種榮譽,以便『安慰』和愚弄被壓迫階級;同時卻閹割革命學說的內容,磨去它的革命鋒芒,把它庸俗化。」——《國家與革命》,列寧,1917年9月

Q:對你而言,饒舌創作的終極目的是什麼呢?
最近到朝鮮拍新歌的MV回國,就套用金正恩的名言吧:「生活中有歌聲,歌聲中有生活。」對我來說,創作饒舌就像是寫日記一樣。

Q:台灣是沒有真正的「共產黨」?
台灣現在沒有真的共產黨,也更沒有共產主義的群眾運動。台灣是有一些左傾活動,不過目前很分散。假如現在存在著強而有力的共產主義組織的話,它早就被列為非法組織了,看看美國的黑豹黨怎麼被整就知道。
我覺得很可惜的是,因為從上個世紀到現在有太多太多反共的謊言被當作基本知識,很多毫無根據的說法,例如某些人說什麼身體也要共產。然後就真的有部分人假藉共產主義名義搞些有的沒有的邪教,去騙不懂的人滿足他們的慾望。

Q:饒舌創作所展現的言論自由,這是否會衝突於社會主義、共產思想?
這麼說會犯了很多人的毛病,誤以為民主、自由和社會主義有衝突,也誤以為資產階級專政下的「自由」和「民主」就是唯一的「自由」和「民主」。沒有任何意識形態,不論是自由主義、法西斯主義、還是共產主義,會說自己是不民主、不自由的。
資產階級專政下有資產階級民主。同樣的,無產階級專政下也有無產階級民主。關於這問題,我之前跟朋友一起製作了一支影片,叫做《蘇聯:民主還是極權?》,有做出解釋。
〈你所謂的自由民主〉該問的是:「是誰的自由、誰的民主?」因為有階級,才有國家。國家機器本就是為某個或某些階級鎮壓其他階級的機器。當然,在某些條件下,壓迫階級會為了維護自身利益而讓步。我們在資產階級專政下能夠有我們現在有的一些言論自由,難道不是因為有了鬥爭嗎?民主和專政之間也並不存在著二元對立的關係。
談論到言論自由,不只要問誰的言論自由,還要思考其幅度。坦白說,支持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的人是自欺欺人,因為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甚至包括給想販賣兒童色情影片的人推廣他產業的平台。
結論是,所有人、所有階級在主張言論自由的同時,也支持某程度上的限制;只是每個人支持的自由和限制的程度不太一樣,希望哪些人和階級自由、誰受限制也不同。事實上,在階級化的社會說大家都平等,根本是自欺欺人的說法。我們應該想的是,該怎麼樣解決不平等的問題。
再說,言論自由也不只是一個人能夠關起門罵誰的自由,要有發言平台才算。資產階級專政下是透過這種手段控制平台的。先不要講左右傾向,講台灣嘻哈的一個很好的例子:大支。記不記得他發完第一張唱片之後,因為開始寫一些關於他個人政治立場的事,而遭到了唱片公司的封殺?
美國又有多少講社會議題的饒舌,後來被唱片公司即資產階級封殺?何況90%以上的美國媒體是由六家大企業掌控的:通用電氣、新聞集團、迪士尼、維亞康姆、華納媒體和CBS,這些公司裡都有中情局等組織的人。
目前雖然沒有幾個人知道我是誰,但我還能稍微有個小小的平台。

Q:販售出版物、數位發行,會有違你所支持的價值嗎?
資本主義以前的社會就有商品,社會主義也有商品,關鍵在於人和生產資料之間的關係。
共產主義者的價值觀,是付出多少勞動力得到多少報酬:我製作專輯有我付出製作成本,在這過程中沒有剝削別人。壓片必須找壓片公司幫我去做,因為我沒有那些生產資料。
資產階級擁有大量的生產資料,但他們是靠抽取勞動者產生的剩餘價值去增長自己的資本的。他們自己並沒有參與生產過程,卻賺得比勞動者多;勞動者產生的價值也比他們得到的工資多。
至於版權,我並不怎麼注重它,可是那個東西在我們的社會是存在的;我今天當作它不存在,也不會因而不存在。共產主義者正視社會存在的事實,所有階級關係都有物質世界的根據,沒有任何制度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們光是逃離它,也改變不了社會。

Q:台灣普遍的反共情緒?
我受到的教育與台灣教育其實相似,畢竟反共教育就是學美國那一套;但很奇怪的一點是,大家都認為蔣介石講的很多事都是假的,但講共產主義的時候卻又覺得都是真的,很奇妙。
在哪裡主張左派,多多少少都會被封殺,差別是被封殺的程度不同。關鍵在於別人問我的時候,我自己怎麼做解釋?我們從小受的就是反共教育,是「古巴的卡斯特羅是壞蛋、朝鮮的金日成是殺人魔⋯⋯」,卻不去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屠殺老百姓的,不是北側的政府,而是服從美國的李承晚和朴正熙政權啊。
我在這邊想要告訴大家,如果仔細去翻文件的話,會發現:很多常被用來抹黑共產主義的說法,根本都是戈培爾領導的納粹宣傳部編出來的。納粹被打敗之後,美國就聘請了不少納粹宣傳部的人為美國做反共宣傳。

Q:身著紅衛兵作為封面,你對文革的看法是?
是正面的。文革是中國在最短時間內建設最多學校的時候。鄧小平要奪權,是必須鬥爭的。當然,走資派上台之後,反文革的說法就變成主流。
而政治本來就是階級鬥爭。沒有過去和現在的勞工組織為了自己的權益而鬥爭的話,我們就還會有童工和一天工作18小時的現象,也別談基本工資了。
我不否認文革的時候有人被冤枉,所有革命都一樣,包括一般人欣賞的美國革命或者是法國大革命。重點是,既得利益者是誰?當然,年輕人沒有那時候的記憶,也從小被官方教育「文革是十年浩劫」。可是得到利益的千百萬人,只要還沒死的話,多多少少懷念那時候。只不過得到利益的在現在的環境沒太多權力,所以自然沒有什麼發言平台。而且既得利益者、即社會基層,相對來講,比較沒有文化資本,所以他們可能也沒有辦法或時間去好好地總結那時候的經歷。
關於文革,可以讀高墨波寫的《The Battle for China's Past》和韓東平的《Unknown Cultural Revolution》。我之前和高墨波教授聯絡,問他有沒有興趣出《The Battle for China's Past》的中文版;他說他已經有中文版權了,要翻譯很快,也很樂意出。不過我聯絡的幾間台灣出版社都說,那本書不適合政治環境。

Q:你對兩岸統獨與世界局勢的認知,會是如何的態度面對?
統獨的話,要看是什麼條件的統、什麼條件的獨。毛澤東時代的「解放台灣」跟鄧小平時代的「一國兩制統一中國」,又意味著不同的東西。要充分地回答這些問題,不是一下子就能辦到的事。
要獨立於什麼?我主張所有國家獨立於新自由主義。假如今天的中國大陸是獨立於新自由主義的國家的話,那麼統獨對我來說會是個比較值得去討論的事。在現今的國際政治環境,統跟獨一樣都沒有擺脫新自由主義。大家把統獨簡單地看作兩岸之間的矛盾,而非中美之間的衝突;要和平獨立的話,中美會在什麼情況下允許?
在新自由主義下,帝國主義核心國家會允許你有法律上的主權,讓你有自己的國旗,可是背後是什麼樣的政治經濟關係?看看整個中南美洲,幾乎每個民選政府都被美國推翻,而被「主權獨立」的傀儡政府取代。我認為:談論統獨,絕不能無視這事實。
此外,世界上存在多一點的強國其實是好事,因為他們彼此會產生矛盾、會鬥爭,其他人才會比較有翻身的空間。現在美國帶頭的帝國主義是這個世界上最主要的矛盾;有時候中國或俄羅斯的一些做法會打擊到美國,不見得是壞事。像是金正恩就知道怎麼在其中生存,要很靈活;台灣太守規矩了,就像是開車,大家都不守規矩了你還呆呆地守規矩,這是蠢蛋,還容易被撞。

Q:相比黑權壓迫,在台灣所見的階級、族群和歧視,有何異同嗎?
背後的階級關係一樣存在,不過呈現的方法不同。要怎麼把黑人在美國受的壓迫跟台灣的被壓迫族群比較呢?台灣沒有任何族群一樣被奴役了四百年,被奴役後又遭受許許多多的法律和經濟上的限制。不過白人至上主義在這世界上是挺普遍的,我覺得我們可以好好思考一下,我們怎麼樣看待所謂的「老外」,再看看我們對所謂的「外勞」抱有什麼樣的態度。

後記:要讓人民為人們自己服務
鍾翔宇在美國有參加過一些以共產主義活動的組織。對於改變社會組織工作,他有自己一番心得。
「有次我們五一勞動節做野餐活動,想吃東西的人自由參加,只要不是警察。我們跟他們聊他們煩惱的事情,關於剝削、工資。許多人分享了很多,還留了聯絡資料。後來我跟組織建議,認為這些人我們都值得去深入認識,畢竟一個組織不應該關起門來。組織沒有群眾的支持,什麼都不是。群眾當中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學得很進步,但裡面肯定有部分的人能夠做到。」
鍾翔宇解釋,這些人平常就有生活經驗,比只有理論背景的人更有具體心得。但當時組織創始人之一覺得只要奪取生產資料即可,鍾翔宇略顯激動地說:「但要怎麼奪取?先不要講革命這麼遠的事情,我們怎麼幫助需要幫助的人,讓他們過得好一點?能讓他們自己有一些思考。」
他說,以前黑豹黨即是免費提供早餐、免費服務,得到群眾的信任之後,自然有人好奇黑豹黨主張進而參與,影響更多人,「不是說外來的一個組織去管別人如何,而是要讓人們如何運用這些知識為自己服務。那時候要回台灣了,就懶得管;結果被我說中,組織不久後就解散了。」

日裔記者深入阿富汗 揭西方惡行
2018-07-02 旺報 宋秉忠

長期關注中亞、中東等地人權的日裔美國人島津洋一,6月28日在香港大學的一場演講中,談到阿富汗婦孺在戰火中所遭受的悲慘處境,一度哽咽說不出話來。島津放棄在美日的舒適生活,甘冒生命危險親赴戰地,揭露西方國家透過NGO在這些國家從事的不人道行為,展現出超越國界的人道主義精神。
島津洋一是《日本時報》(Japan Times Weekly)前主編,九一一事件發生後,他即趕赴阿富汗採訪。長期在第一線的採訪,讓他積累許多非西方的獨特視野,深入揭發:以美國為主的西方國家,如何透過NGO的運作,干預中亞、中東、北非等國家的內政。
在《NGO與顏色革命》一書中,島津洋一提供大量不為人知的案例,佐證NGO是如何被西方國家所操控,其中包括:西方教會的無孔不入、「阿拉伯之春」葬送的民主化進程、為戰爭服務的「嵌入式」援助組織、美國陰影下的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等。島津主張要改造「國中之國」,也就是改造在全球殖民體系下的NGO。
做為新聞界前輩,島津洋一反覆強調:新聞是歷史的第一個草稿,記者每天採訪的手記是歷史的最初始、最粗糙的材料,不管是世界大事還是一些重要人物的傳記,最早都是由新聞工作者撰寫的;這就要求記者要確保所有的事實都是正確的、客觀的。

「民主」,做為一個理念,有其普世價值;但做為一個制度,那就跟所有制度一樣,必然有利有弊!
而對一個世界霸權來說,利用「民主」,是培養反對勢力,推翻不聽話的政府,成本最低的方式!

2012/11/28 陳家煜

「別為蘋果哭泣」一文有人來踢館。先附上原意見,分隔線後是我的回應。
[原意見:]
這些言論部分對的部份錯的,特別是用一種很簡化的自由主義經濟觀點在看待媒體工會的專業主義傾向,高度專業者工會不是只有在分配經濟利潤用而已,最重要是在建立專業者的自主性而不用被簡化的商業邏輯決定什麼是該追求的產品利潤,這也並不意味商業邏輯必然違背專業主義,但你也不用預設商業邏輯在前述不必然違反專業主義的情況下,就宣稱自由競爭的商業邏輯會是更好的支配新聞產業的運作方式.這有點太無知了一點.
但你另一方面說的是對的,如果只要求公平會去針對壟斷進行裁決,這很簡單地訴諸把媒體看成是市場競爭的模式,在這種模式下要去定義「壟斷」以及集體市場利益與個別公司利益的差距,可能得到的結果不是一個合乎目前爭議的手段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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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應:]
「高度專業者」是誰?記者是,汽車工人不是?最討厭這種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論說方式了。
簡化的商業邏輯指的是什麼?是報社老闆要想辦法賺錢,付錢給記者寫報導嗎?「高度專業者」就可以不用管薪資高低,不用管商業邏輯,只要寫自以為是的文章就好了嗎?你認為的中立報導,就和我認為的一樣嗎?記者有什麼資格對讀者傲慢?話說回來,到底「專業主義」是什麼東西?把屁話套上「主義」就不會是屁話了嗎?
「自由競爭的商業邏輯」沒有支配新聞產業的運作方式。供給和需求法則,只要人還是長這樣,就永遠存在。他們才是支配所有產業的運作方式。不管你有沒有覺得受萬有引力影響,萬有引力不會因為你不喜歡它的「支配」就不存在。
"The universe is indifferent."

DPP的意識型態在智商方面真的很不足。對抗國民黨以及黨國體制下遺留的產物,最好的利器不是去收編,而是透過市場化,藉由市場競爭逐步的淘汰這些裙帶式政商關係。只可惜權力似乎是春藥,要政治人物信仰自由市場這套無疑是自我閹割,不斷的幻想著政黨輪替後可以再次接收這些權力。
(https://www.facebook.com/freemarketfreepeople/posts/517835611562051)

原po是先知!

言論審查? 三立刊登「批蔡英文出一張嘴挺香港」授權文章 事後居然偷偷下架
2020-12-08 呷新聞 政治中心/發自台灣

中天新聞台換照未過,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NCC)用的四大理由包括「未能落實新聞專業、內控與自律機制失靈」。如今,與中天立場相反的三立電視,也發生干預言論的情形嗎?三立新聞網日前刊登一篇授權文章,內容痛批蔡英文靠著習近平以香港反送中為槍相贈,更批蔡對香港滿嘴自由民主、仁義道德,「但,誰見過任何一丁點的真切行動?」然而文章刊登不久後就被偷偷下架。
三立新聞網「名家專欄」日前刊登一篇由《草根影響力新視野》授權文章,題為〈用嘴叫人不絕望?出一張嘴挺香港的又一力作!〉,內文提到,蔡英文用臉書跳出來針對近日黃之鋒、周庭與林朗彥遭發監入獄表達「非常遺憾」一事,痛批「這,真是出一張嘴挺香港的又一力作!蔡英文靠著習近平以香港反送中為槍相贈,獲致史上最高票;過程當中,對香港滿嘴自由民主、仁義道德,民進黨上下也一副挺到底還不算,定然會挺到死的同仇敵愾。但,誰見過任何一丁點的真切行動?」
內文提到,大陸江西籍異議人士溫起鋒民國105年6月以橡皮艇偷渡至金門,向我方尋求政治庇護。他於今年曾在總統府前,對於中共鎮壓六四學生表達抗議,並聲援香港反送中運動。然而,滯留4年多來,無法取得身分證,並於近日遭蔡英文政府送中後,音訊全無。蔡政權的陸委會也只認定他不過是個偷渡客!
內文痛批,現在不是上個世紀的90年代,「大陸偷渡客」不是什麼熱切的現象了。言必稱民主的民進黨政權,對於一個來台四年的對岸異議人士,難到沒能力透過國安系統作一點基礎的功課嗎?是偷渡、還是投奔自由,有那麼難辨別?口說反送中,卻把人送中(終),然後跟香港人說那些風涼話,真正把港人當傻瓜騙!
內文還斥,「反送中正熾熱時,民進黨內外都有人要求蔡政權讓難民法在立法院內進行審查並立法之,用以作為台灣支持香港最為切實的行動。可,對蔡英文而言,這不過馬耳東風爾爾。而台灣最可怕的,其實不是蔡英文這種隔岸觀火、提款消費的惡質;真正的惡質,實乃那些自認覺醒者,對於拿人家血淚來操弄的政權絲毫無感的假掰!這群人,就是綠色政治殭屍,蔡政權搖鈴,他們才會跳;鈴鐺一放下,不管蔡政權幹了什麼傷天害理、倒行逆施的鬼事,他們都安靜到不行!萊豬如是、反送中如是,還可自認進步,然後動不動指著別人的鼻子,罵人反動!」
然而,這篇文章即使在開頭標註「本文為『名家專欄』授權文章及圖片,以上言論及圖片不代表本台立場」,刊登不久後就被偷偷下架,現在開啟連結已顯示「404ERROR!抱歉!現在找不到任何頁面,請重新搜尋」。
三立電視老闆林崑海坐擁民進黨派系「湧言會」(海派),不僅握有可觀媒體資源的近年崛起,根據《上報》報導,他積極參與黨內事務,從黨部主委改選到高雄市長、議長補選,乃至牽動權力中樞的黨職選舉,皆可見「湧言會」運作痕跡。

綠營媒體無一敢報導獨立觀察的調查報告
2022-12-08 獨立觀察 林環牆

三年多來,針對蔡英文詐騙博士學歷的犯行,本人在獨立觀察已提出數量龐大的調查分析報導;但所謂「台派」或所謂「綠營」的新聞媒體完全不敢去碰,這些新聞媒體至少包括三立、民視、自由時報等。
所幸,台灣還有中天、中時、中視、聯合報、風傳媒等媒體,加上自媒體「政經關不了」。要不然,蔡英文詐騙博士學位、偽造證書及相關文件、捏造英國倫敦政經學院的碩博士學程、以及暗中與英國校方內部某層級人士造假串供等匪夷所思的種種罪行,有可能被蔡英文為首的邪惡勢力永遠埋葬在歷史的塵土堆中。
什麼是「台派」?當今的所謂「台派」是一項榮耀嗎?其實,如果沒有了是非、沒有了新聞良心、沒有了新聞自由,那就什麼都不是了!
感謝中天「盧秀芳辣晚報」報導蔡英文論文門。期待再接再勵,期待福爾摩沙會是一個良善的美麗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