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政治經濟發展矛盾底下的烏坎村事件

2011/12/20

責任主編:王顥中

編按:

廣東省烏坎村事件持續發展,目前已引起兩岸三地及國際各界的關注。香港左翼21近期也發起連署行動(見連署內容),要求中國中央政府必須儘速釋放烏坎村事件中遭逮捕的村民代表、公佈村民代表薛錦波的死因真相,同時批判「廣東模式」背後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及私有化擴大對普羅大眾的掠奪。不過,究竟如何評估中國政府截至目前為止對此事的處置跟態度?以及對政治的想像──是否真的只有「民主選舉」能作為唯一正解?這篇文章,希望可以帶出一些多面相的討論。

廣東省陸豐烏坎村村委會涉嫌未得村民同意就私賣土地,又沒有給村民分紅,當村民選出村代表跟村委會、黨支部領導人談判時,市政府卻派人抓捕了五名民選的臨時代表,同時更涉嫌將代表之一的薛錦波打死,連遺體亦不願歸還,令本來還有機會緩和的事件越演越烈。面對村民的憤怒抗議,派出所和村政府人員先後撤離;村民更自行選出臨時理事會,烏坎村連日處於無政府自治狀態。事件已受到國際傳媒關注,有外國記者進入村內採訪,整條村的村民上下一心,高舉要求中央政府主持公道、嚴懲貪官、還村民土地的布條。

然而,市政府在電視台不斷插播公安廳聲明,勸說村民「投案自首」,有報導指市政府已派出武警包圍烏坎村,村裡糧水短缺,台灣蘋果日報更以《中國廣東烏崁村 面臨解放軍鎮壓》為標題,表示解放軍第41、42集團軍緊急向烏坎方向移防,形成多道武力鎮壓的包圍防線。

這等事當然激起民憤,連日來在網路上的聲討烏坎村內貪官,上至中共政府的浪潮洶湧,有人開始為支援烏坎村而募捐,香港不少政黨都加入聲討的行列,甚至有傳媒或民主派人士將此比擬為「中國茉莉花革命」的起點。

不過,這次的烏坎村事件並非是單一的「群體事件」。雖然官方沒有公佈統計數字,但中國這類示威抗議的事件發生次數之多,應該冠絕全球,在中國評論新聞網2010年1月3日的報導,也坦承中國「群體事件」十年內增加了五倍,文中引述中國國家行政學院公共管理教研部教授竹立家的話:「目前,中國正處於社會加速轉型期,由於公共權力的缺失、濫用和變質,社會矛盾和社會利益衝突加劇,所以造成群體事件、突發事件比較多。這些事件大多是與群眾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的基層政府部門相關聯,一些基層政府部門行政不作為、亂作為、公權私用,所以引起了群眾不滿。」

此外,田忠國先生在網站「烏有之鄉」上發表的《廣東工人、農民的反漢奸運動將會蔓延全國》(我並不完全同意該文的所有觀點,尤其是文革那方面的論述)亦作出很好的分析:

「廣東不斷暴發工人、農民的反腐敗、反漢奸的群眾運動,是矛盾積累的必然結果,這是我們對廣東連續發生群眾運動的第一個基本判斷。但是,我們不妨問一聲,僅僅是廣東的矛盾積累達到了暴發的時候了嗎?其實不然。如果你深入全國的農村、工廠(一個人不可能全部跑遍),就不難感受到,大規模反腐敗、反漢奸的群眾運動,不久就會在全國輻射開來,這是我們的第二個基本判斷。如果這次反腐敗、反漢奸的群眾運動得不到中央支持,或者相反,高層以維穩的名義給地方政府維護貪污腐敗和漢奸機制的權力,包括維護剝削壓迫的價值標準、價值秩序、價值機制,下一步就是全國性的矛盾大暴發了。」

烏坎村這類的「群體事件」,說明了中國政治經濟發展上的矛盾;除了貪污官僚黨委以權謀私、中飽私囊外,國營企業有損工人利益的業務重組、私有化計劃,亦是引發「群體事件」的重要原因之一。大部分參與抗議的人士,跟民主派人士一味吹噓的所謂「茉莉花革命者」所不同的,他們不是要完全推翻政府,而是要中央「主持公道」,將違法的官僚、村委繩之於法(意味著抗議者同意和承認國家憲法和黨章)。

相對於許多所謂的先進民主國家,中國工人對於保障自己權益的意識更高──在英國,政府一方面以數十億計的英鎊注資面臨倒閉的大銀行,將之成為「國企」,另一方面對其管理層又是數以億計的花紅、獎賞,但對於一波接著一波的裁員潮卻是不聞不問,或者僅止於口頭上表示同情──然而,面對這樣的處境,英國的工人們還未展示出如中國工人般的勇氣和團結,連一次「群體事件」也搞不成,只能坐以待斃。所以「群體事件」的頻繁,除了說明了中國國內的矛盾加劇,同時也顯示中國的無產階級有意識和有能力地挑戰腐敗的官僚層。如果要求在社會上逐漸形成的這股力量,往西方民主選舉方向走去,這意味著要工人階級向國際資本拱手相讓這多年來取得的勝利,是中國工人歷史上的倒退。

隨著教育和生活水平的提高,村民、工人爭取權益的意識也相應提高,而且他們是以官員「違法」為抗爭理由,而中國評論新聞網的報導才指出政府應該對這類衝突事件「展示智慧」,很顯然,光是政府內部也有支持和反對的不同勢力,這解釋了為什麼自烏坎村事件從九月發生到現在,仍未出現如美國佔領華爾街運動等警方暴力清場的情景(相關報導)。這樣高度的抗爭行動,假使是發生在任何「自由民主」的國家,我們大概很難想像它可能維持超過一星期、甚至一天。

烏坎村的局勢變數仍然很多,但這種萬中無一的自治的僵持狀態,起碼說明中國中央政府內部仍未能達到一致全面鎮壓的共識。

回應

只是沒有動用坦克,不代表當局沒有使用暴力
而且烏坎是土地問題,簡言之是維護農民對土地的所有權,而非農民工欠薪
"烏有之鄉"除了用"毛式"的語言外,其實最終還是吃共產黨獨裁的那套而已

很多事情,例如對農業發展的突然壓迫,沒有辦法等到討論出一個共同版本再行動.不然就像台灣的農民一樣,命都要丟了

是有很多人說,國民黨很好啊,哪是跟共產黨一樣啊!

樓上,很晚了,該睡了

這位同學最近的文字越來越離譜。

「要求在社會上逐漸形成的這股力量,往西方民主選舉方向走去,這意味著要工人階級向國際資本拱手相讓這多年來取得的勝利,是中國工人歷史上的倒退。」

沒有左派會認為歐美現在的代議民主運作是好的,不然佔領華爾街是在反什麼呢?不過,這樣替中共搽脂抹粉,倒也不必了。

想不到苦勞也把自己降低到烏有的水準,可悲可嘆。不過,作者顯然知道如何跟風,未來要在台社派下討飯吃,不愁前途了。

人家要求的,正是民主選舉,雖然不是西方的模式。這樣你也有意見?去新浪微博看看吧,大概沒幾個中國人會同意你的。

村官能當土皇帝幾十年不下台,"西方民主"國家大概也很難看到吧。
"如果要求在社會上逐漸形成的這股力量,往西方民主選舉方向走去,這意味著要工人階級向國際資本拱手相讓這多年來取得的勝利,是中國工人歷史上的倒退。"
那請問在一個獨立工會的存在極其困難,官商勾結、暴力拆遷無日無之的國家,你認為"工人階級:應該怎麼做?
只知道反西方資本主義,面對同樣、甚至更加邪惡,連最基本的民主也沒有的中國專制資本主義就棄劍丟槍,表示你毫無獨立思考的能力。

代父出選 烏坎烈士之女失公職
http://news.mingpao.com/20120229/cab1.htm
【明報專訊】備受關注的陸豐烏坎村委會選舉,今舉行村委會候選人演講大會,烏坎臨理會副會長薛錦波的女兒薛健婉,將代父競選村委副主任一職,她表示希望可以完成父親的心願,為烏坎追回土地。為了競選,身為教師的薛健婉昨日被學校辭退,不過她認為這也是解脫,不需再做政府的「扯線公仔」。

失教職 「勝當政府傀儡」

烏坎村民代表會議前晚(27日)在村內戲台成功召開,突破政府工作組的阻撓,在109位代表中選出7位召集人。鳥坎村同時公布村委會自薦參選人名單,烏坎村黨委書記林祖鑾將參選村委會主任,薛健婉、前臨理會會長楊色茂及另一名曾被當局拘捕的維權代表洪銳潮等人參選副主任。

學校曾威脅維權要低調

薛健婉向本報表示,決定參選有多個原因,包括許多村民的期望和想為父親薛錦波完成心願。對於被學校辭退,她並不後悔,「不就是一個工作嘛!那如果能為我爸完成遺願,能和村裏人齊心協力討回土地,那可比一個公職職位有價值多了」。

「這樣的代價再大,也好過被政府牽在手裏當『扯線公仔』,被人控制,自己有手有腳,不會餓死。」她說,過去一直顧慮教師身分,很多事情不能出面,學校也以會以「影響學校」等理由威脅她要在維權方面保持低調,「現在好了,我可以決定自己的事情」。

今競選演講「圓父願 拒利誘」

不過許多親友都反對她參選,「因為有父親前車之鑑,擔心我和家裏人會有危險。我不怕,但也擔心在外地讀書的弟弟和妹妹」。薛健婉最後在村中長輩的鼓勵下決定參選。她坦言並沒有贏的信心,但仍會去做。她計劃在今日的候選人演講大會上說,「希望村裏人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完成父親未完成的心願,把土地追討回來」。她也承諾,「也許我做的不多,但我會盡心盡力去做,不會被利誘」。

烏坎 - 烏拉!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061197b01010eac.html

正因為烏坎事件,牽涉到中國改革的走向,因此,各派政治力量都力圖用自己的政治立場來詮釋烏坎事件,左右烏坎事件。

西方很顯然把這一次事件,渲染成一場「顏色革命」,一場「自由民主」運動。請看《華爾街日報》《紐約時報》《美國每日電訊》等的報導:
「今年九月,廣東陸豐烏坎村發生反抗當局強行征地的行動,(引者注:是‘當局征地’麼?)當局首先試圖鎮壓,受挫後提出談判,憤怒的村民趕走了村裡所有中央黨政官員,(引者注:是‘所有中共黨政官員’麼?)包括統治該村近30年的村黨委書記,令這個二萬人的漁村,成為第一個沒有共產黨存在的一片淨土。”

這種「反共」「起義」的調子,很快引起村民們的警覺,他們用中英文公開發表聲明:「我們不是起義,我們是要回土地,反對腐敗」。接著貼出了「擁護共產黨」「共產黨裡有青天」的標語。

特別是「共產黨裡有青天」這個口號,讓人深思。「共產黨裡有青天」,就是說共產黨裡也有「黑天」,村民擁護的是「共產黨裡的青天」,村民們要打倒的是「共產黨裡的黑天」,當了資本家及其代理人的「共產黨」就是「党的黑天」。

西方的陰謀失敗了。